他们未必便愿意去做玉壶界的奴隶,但衡量了得失利弊,在必死和失去自由这两者中间,投诚这个选择却也不难做出来。
同样,甘雄也清楚这一点,他更清楚,这里没有多少人真的害怕身陨,死亡是他们都有预期的事情,正如这里密密麻麻的牌位,他们早晚有一天也会永远地在此处歇息。
他清楚的知道,这里的人们真正害怕的是,以后,未来,再也无人来这里为这些牌位们打扫、上供、上香……
对于传承的执念,早已经不知不觉间渗入到了每个人的骨子里,使得他们畏惧这样的结果,更甚于生死。
沉默了半晌,他缓缓开口道:
“原始魔山的太一道友,同是妙感境修士,与我等结盟,再联合那些界外修士,未必便没有一战之力……”
甘雄的话,却又再度让宫殿里变得吵闹起来。
“原始魔山?他们若真有这个想法,缘何这些年来一直没有动静?”
“玉壶界如今已经加快横扫的速度,前些日子,更是一日之内,连续击溃十余个势力,兵锋直指大海市的那些势力,可原始魔山却仍是没有半点反应。”
“界主,万不能将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
“原始魔山的太一道主实力或许不差,但原始魔山比之玉壶界,只怕相差甚远,即便算上咱们,恐怕也差了太多……”
“这是界域之间的斗争,远不是一人之力所能阻挡……”
“那位余禺和余无恨道友,帮了咱们不小的忙,这人情咱们必然是要记着,但事关我渎圣界存亡,岂能混淆?”
“界主,万不可拎不清得失啊……”
甘雄听得心头又是一阵烦躁,却又着实有种深深的无力之感。
能成就界主之位,除去修行上的能力之外,他自然也不是那等犹豫不决的庸人。
但眼下的局面,已经是界乱之海无数万年来不曾有过的大变局,身在浪潮之中,并无前例可以参考,无论退一步或是进一步,都是前程未知,便是他也不得不反复斟酌,反复衡量。
却在这时,一道身影忽地匆匆撞入了殿内,急声道:
“界主,界主!”
“外面!外面来了一个大家伙!”
报信之人的消息,并未引起殿内修士们的注意。
甘雄也只是皱了皱眉头,不耐道:
“逃难的人那么多,只要不靠近咱们,便不必管他。”
界乱之海近来有不少势力因为畏惧于玉壶界的声势而逃离,拖家带口逃难的并不少,他也习以为常,只要不靠近渎圣界,他都不会太过在意,但若是靠近的话,则是一律当做玉壶界伪装而来,会即刻出手。
然而报信修士的面色却还是难看得很:
“那东西,已经朝着咱们过来了,界主您快去看看吧!”
“朝着咱们过来了?!”
甘雄面色微沉。
下面原本还在吵闹的修士们闻言,也都神色微变,迅速变得一致起来:
“这是冲咱们来的?”
“咱们去瞧瞧!”
虽然这么说着,但却没人真的敢离开这座宫殿。
在祖师牌位前为了渎圣界的未来而争论,他们问心无愧,但甘雄是界主,没人敢真的无视界主的威信。
眼见众人少有一致,甘雄的头疼倒是少了些,一时间竟是觉得有人来犯,倒也不是坏事了。
当下低哼一声:
“那就去瞧瞧吧。”
说罢,身影无声消失在了原处。
殿内的众多修士们见状,这才朝着殿内那些静静伫立如山一般的牌位躬身一礼,随即也迅速飞出了宫殿。
只是瞬息之间,甘雄和众修士们便已经破界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