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笑道,“周爱卿见朕何事?”
周是修端端正正的在板凳上坐了,哆嗦着从袖子中掏出一封信来,“老臣。。。。是来跟皇上。。。。说个噩耗。。。”
朱允熥放下扇子,“谁?”
“希直。。。”周是修颤声道,“上月十三,因病逝于浙江老家。。。。”
噌!
朱允熥起身大声道,“什么?”
周是修抬头,“皇上,生老病死乃是常事。。。。”说着,又道,“这些年希直一直在各地采风游学,去岁才回到家中。。。。。跟老臣的书信中说,常感身体不适,恐怕年寿就在近年之内。。。。”
说着,他顿了顿,恢复几分气力,“这是他遗留的手书,让老臣代为转呈皇上!”
“他自己明明可以直接给朕上书,为何要代呈?”
朱允熥快步上前,不解的说着,拿过那封信封。
“希直早已远辞庙堂。。。。”周是修苦笑道,“连官都不想做了,如何还能用官权给您上折子?”说着,又看向朱允熥,“皇上也莫要伤神,希直已是耳顺之年。。。。。”
朱允熥的手有些抖,这是他上次大病之后落下的病根,一着急手就抖而且容易出汗。
早些年他还时不时的从锦衣卫青眼等的口中,探寻方孝孺的消息。
问问他走到哪了?遇到什么事了?写了什么文章了?
他在高丽习惯吗?去东瀛看了没有?
不过这些年,已是淡淡的忘了,准确的说忽略了。
他对方孝孺的情感是复杂的。
一方面,他是朱允熥的老师。
另一方面朱允熥佩服方孝孺的品德,但他这个皇帝的治国理念跟方孝孺,乃至他身后的一群人是绝不相同,甚至相悖的。
而且这些人,这些读书人,总是想用所谓的道德约束皇帝,约束国家的军国,约束军队和百姓。
这是朱允熥绝对不能允许和接受的。
他需要道德这个金字招牌,但绝对不会把它放在神庙当中供奉。
所以,当方孝孺看清了永昌朝无好人之后,果断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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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自幼读圣贤书。。。。孔子云,有杀身已成仁,毋求生以害仁。。。。”
“臣幼时不懂,问询于父。。。”
“父曰,此为读书人卫道也。。。”
“至年岁渐长,又读文忠烈陆忠烈故事,始知何为卫道!”
“后蒙先帝圣恩入朝为官,于东宫侍讲侍陛下于身侧。。。。”
朱允熥站在窗口,一字一句缓缓的读着。
没有华丽的辞藻,也没有过多的修辞,就是一封白话的书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