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景乐于这样的清闲,索性每日上了朝之后便也不去议事殿了,而是直接回了荣王府。
云浅月自然也乐于这样的清闲,每日里与容景窝在紫竹院养身体,兴趣好时二人一个弹琴一个吹箫,荣王府的紫竹院日日飘荡出琴箫合奏的声音,偶尔还伴随着云浅月的轻吟浅唱,渐渐地,京中不少人都在荣王府紫竹院的琴箫刚响起时就跟着唱和起来。更有甚者跑去了荣王府的墙院外倾听。
一时间因为二人的琴曲和音,天圣京城一改数月以来的压抑气闷,变得轻松热闹起来。走在大街上,还能听到从各府里飘出的歌声。甚至有人还在街上唱和两句,而京中的酒坊歌坊酒楼茶馆,更是飘扬出乐器和歌声。
这样过了几日,夜天逸到没什么言语,夜轻染看不惯了,闯入了紫竹院。
彼时,容景和云浅月刚弹奏完一曲,正盖了薄被躺在窗下的躺椅上晒太阳,二人偎依在一起,一人手里拿了一本书,见夜轻染闯进来,容景挑了挑眉,云浅月懒洋洋地看了夜轻染一眼。
只见夜轻染短短数日瘦了许多,本来他之前一直忙于科举筹备之事,就十分劳累,再加上德亲老王爷突然病逝,他虽然也和云浅月一般对自己的爷爷表面顶撞,但心里一直敬重他爷爷,如今德亲老王爷突然急死,他心里沉痛比德亲王这个做儿子的还要重数倍,为他守了三日墓,回来病倒昏迷休息没两日便拖着病继续筹备迫在眉睫的科举之事,所以,相较于容景和云浅月将养了几日极好的气色来看,对比之下,他几乎不成人形。
云浅月暗暗叹息一声,夜氏只出了两个大才可用之人,一个就是夜天逸,一个就是夜轻染了。如今夜氏的江山全然靠这二人顶大梁,不知道他们还能顶个几时?
“弱美人,小丫头,我都要累死了,你们倒是会躲清闲!”夜轻染脸色不好地看着二人,“先皇大丧不满百日,爷爷才死不满十日,你们到兴起了琴箫靡靡之音。这是故意让我心里难受吗?”
“人死如灯灭,死的人已经死了,没办法再让他活过来,而活着的人为死的人痛苦最是不智,你生前敬重皇上姑父,尊敬爱戴德亲老王爷,该你尽的忠尽了,该你尽的孝也没落下,这就够了。”云浅月动了动身子,摆摆手,“琴箫是雅事,百姓们被这些日子接连的事情弄得压抑,人人惶恐,就需要这样的放松一下,我们也是为了摄政王分忧嘛,不算什么大错,你这样闯进来,难道要将我们两个人抓进刑部大牢不成?”
“恐怕抓不过来,京中的百姓们数以万计,天下的百姓们数以百万计。”容景温声道。
夜轻染冷哼一声,一屁股坐在了不远处的木椅上,看着容景道:“有些人忙得睡不上两个时辰,有的人日日闲庭看花,惬意至此,弱美人,你也好意思!”
容景扬眉,慢悠悠地道:“朝中如今大事除了粮草之事便是科考之事,有摄政王和染小王爷能者多劳,我自然乐于清闲。”
“你这个丞相当得也未免太清闲。”夜轻染横了容景一眼。
“这也是没办法之事,这两件大事摄政王不放心交给我来做,染小王爷心里清楚得很,又何必跑来这里诉苦?”容景声音慵懒,“若是染小王爷不抓我们进大牢,就赶紧去忙吧!否则摄政王该说你偷懒了。”
夜轻染心中自然清楚这两件大事不能交给他,被堵了个无言,哼了一声,转头对云浅月道:“小丫头,你身体好些了吧?”
“嗯,还好。”云浅月点头。
“你去德亲王府一趟吧!劝劝我妹妹,她日日在房中哭,我怕她眼睛哭瞎了。”夜轻染提起夜轻暖有些烦闷不已,“谁说什么话她如今也听不进去,一心认准南凌睿了,非要去南梁不可。你最会劝人,也许能将她劝住。”
云浅月忽然“嗤”地一声笑了,挑眉,“和着在你眼里我成了最会劝人了?我怎么自己不知道?”
“你的优点多了,自己不知道也没什么奇怪。”夜轻染起身站了起来,“我妹妹就喜欢你,你说的话她都听。比如那日你们在送四皇子妃入皇陵回来之后说的话,我如今与她说不行,她便用你的话反过来说我。”
云浅月想起那日她与夜轻暖说了一番话,没想到如今惹了麻烦了。
“那日还说了什么,你记得清楚吧?小丫头,我对你的好你可不能忘了,别告诉我你不帮忙啊!”夜轻染丢下一句话,转身向外走去,走了两步回头又对容景道:“别以为你真没有什么事情,科考的时候你是要在场的。”
容景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夜轻染出了紫竹院。
云浅月看着夜轻染清瘦的背影走了个没影,回头对容景询问,“你说我要不要去德亲王府一趟?”话落,她见容景不语,又道:“那日我看到了我送给哥哥的那一对木剑有一把拿在夜轻暖的手中,而她喜欢了哥哥五年,说不想放弃,为了哥哥回来了京城,我便动了心软,想着哥哥若是喜欢她的话,也没准是一场姻缘。你知道的,我本来对外界的那些因素都不在意,什么国仇,什么家恨,或者谁与谁隔着跨跃不去的沟壑,在我的心里都抵不过两个人的喜欢。所以,便宽慰了她。如今看到不一样的洛瑶,和她的决然,而且也不知道哥哥喜欢谁,我到没了主意。不知道再该不该去一趟。”
“你那不是宽慰,是鼓励吧?”容景瞥了她一眼。
云浅月抿唇,有些后悔,“我本来不想插手哥哥的事情了,但是没想到又找上了我。心软真是最要不得。”
“夜轻暖也姓夜,身体里流着夜氏的血液,看似天真无邪,其实对于自己想要什么最是清楚。即便你不心软鼓励,她既然下定决心从暖城回来,就不会轻易放弃。”容景淡淡道。
“七公主也姓夜,她喜欢了容枫十年,不是也放弃了?”云浅月蹙眉。
“七公主不同,她见证了文伯侯府那一场灭门血案,清楚地知道与她身上的迷香有关,更清楚地知道给她放迷香的人是她的母妃,她若是不伪装痴傻,明妃怕是连亲生女儿都可以舍了,但她毕竟是明妃的女儿,毕竟是害死文伯侯府满门的人,容枫不牵连她,已经是最好,她知道自己再不能求更多,所以,才放弃,选了云离。”容景温声道:“彻底放弃容枫,发现了云离的好,如今便与他一心一意。这与夜轻暖不一样,她虽然多年离开京城,身在暖城,但是毕竟是德亲王府的小郡主,德亲王和王妃的爱女,在暖城衣食无忧,不曾真正受过苦,自然不会轻易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