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没有人连死都要耍花招的,给我正经点!”
第04楼
“坚哥?”张正傑乾涩的嗓音自远方传来,殷坚茫然的望着他。四周飘散着乾乾冷冷的气息,昏暗的长廊,来来往往面无表情的陌生人,一股莫名的痛楚纠结在心口。
“学……学长的亲人都不在台湾,如果……如果你觉得太难受,那还是我自己进去就行了……”张正傑最后哽咽得无法再继续。一旁的管彤拍了拍殷坚肩膀支持,他可以陪着他面对这一切,身为女性的殷琳则坚强的握了握丛云及张英男冰凉的手,也许还有奇迹。 这不是何弼学的记忆,在他的记忆中绝不可能出现这一段,殷坚发觉自己无可抑制的微微发着颤,这不仅仅是他最不愿想起的过去,这根本是恶梦,一个循环了无数次几乎让他崩溃的恶梦。
“小侄子?”殷琳关心的轻触他手臂,殷坚遭电击似的闪过一旁,随后觉得自己太大惊小怪的长长呼出口气。没想到那段过程影响他这么深,就连明知是假的也能让他失控至此。
“我没事……”殷坚深吸了几口气,硬是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推门进去。
“你们可能要有心理准备……并不是太……好看。”法医找了找号码牌,在冷冻柜前站定。
管彤靠向殷坚,他预计后者会需要他的支持,但意外的是殷坚却冷静如常,沉默的等待着法医将冷冻柜拉开。
冷森的寒气窜出,殷坚眼前的色彩有一瞬间完全退去,跟着又渲染似的恢复,殷坚苦笑,他果然还是没想像中的坚强。
法医摇摇头,对于年轻生命的消失,他永远抱持着同情,伸手拉开装屍袋的拉链,里头躺着身上佈满刀伤,大量失血后异常惨白的何弼学。
“殷坚……”面对一直不言不语的殷坚,管彤担忧的叫唤一声,后者仅仅是皱皱眉,凑在何弼学身边仔细打量着。
“何同学……别装死!‘殷坚凑在何弼学耳边冷淡的说着,管彤跟法医同情不已的对看一眼,许多人都有这种不愿接受事实的反应,他们并不责怪殷坚。
突然间,死寂的停屍间传出不协调的喷嚏声,法医跟管彤两人张口结舌的瞪着从装屍袋中挣扎着坐起来的何弼学。
“God!这在干嘛啊?好冷……咦?我的衣服咧?”
“喂!殷坚!你最好解释一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裹着毛毯,何弼学无视其他人惊恐的眼神,大步大步的追问着殷坚。
这肯定不是他的记忆片段,废话!谁会这么不幸的‘记得’自己死成这副德性?没有心跳、呼吸这就算了,反正殷坚每天都是这样过活的,但是浑身都是深可见骨的刀伤,眼睛睁大点眼珠子还会掉出来,他妈的这是在开玩笑吗?
“你不要管,往下一个记忆跨越就对了。”殷坚不愿正面回答。他该怎么回答?因为我的失败,所以你死了一回又一回?还是要说,嘿!不好意思,你命中注定就该死这淒惨,是我不愿接受事实的一次又一次让时间倒回,将你硬是从阴间拉回来?不管哪个答案,殷坚都说不出口,这是他的恶梦,恶梦没必要跟别人分享。
“殷坚!”何弼学强势的将人拉住。他才是那个死得像破布一样的人,总有资格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吧?
“让你知道这段过去,我很抱歉!你本来不该知道这些事情!因为这些根本‘不曾’发生过!”殷坚甩脱何弼学。后者噢的一声惊叫,就说动作不能太大,太大眼珠子会飞掉啊!
“在你这段记忆里,我死了很多次?”换穿上借来的衣裤,何弼学尽量想办法遮掩身上的伤口。鲜血流乾,肤色灰白得可怕,深可见骨的刀伤伤口,以这种模样在大街上东逛西逛,即使何弼学的五官仍旧纯良可爱,只怕还是会吓死其他路人。
“嗯。”殷坚静静的应了一句。明知道只是幻觉,这段记忆对他而言仍然沉重,虽然何弼学活跳跳的在他身边蹭来蹦去,但是那个残破的模样,再次勾起了当初认屍的那段感觉,心里头空空洞洞的令他浑身不对劲。
“嘿……你撑了很久?”何弼学拉住殷坚,语气温柔充满关心。他相信殷坚一定咬着牙力挽狂澜,事实上他也成功了,否则自己不会仍然活得好好的。
“我以为我可以一直撑下去……可是…我差不多崩溃的想跟你同归于尽,我甚至准备亲手杀了你……”殷坚苦笑。何弼学突然一把抱着他,流尽鲜血的身体却不冰冷,也许,这是殷坚拥有的最温暖、最珍贵的情人。
“谢谢。”何弼学低低的说了一句,这一句也是殷坚哽咽在心底的话。表面上,是能力高强的殷坚在保护着何弼学,可是在最私密柔软的内心,是何弼学在保护着殷坚。
“接下来该怎么办?你本来就不是活人,我也已经死掉了,现在该怎么往下个记忆迈进?”思维跳跃的厉害,何弼学的情绪也快速转换的可怕。
“我大约已经掌握了怎么转换记忆片段了,只要静下心来冥思,不需要用到‘自杀’这么强烈的手段就可以跳过去。”殷坚简单的解释,其实前几次他早想告诉何弼学,可是后者似乎玩得很过瘾,千奇百怪的诡异想法不断冒出来,给他足够的时间,搞不好何弼学可以玩出一百种不同的死法。
“喔?只要静下心?好啊!我们去找副棺材来躺躺,这才是生同寝、死同穴的最高境界啊!”
“何同学……你能不能不要老想这些有的没有的?”
“小学你的朋友摔下楼了!”何士玮焦急的嗓音突然传来,何弼学眨了眨眼愣了一下,瞪着身旁那人忍不住泛红眼眶。前一次看见何士玮,他像个植物人似的躺在医院里,生灵已经让固伦和静公主吞食了,而身躯最后甚至还让殷司夺走,如果不是因为认识了自己,介入了自己的生活圈,也许何士玮就不会遭遇到这些事,一想至此,何弼学内疚得又是一阵鼻酸。
“哥!”何弼学紧紧拥着对方,他好想念、好想念何士玮。
“小学……怎么了?你的朋友跟着那个女人跳下楼了啊!”何士玮轻拍了拍何弼学的背脊,一直都知道这个小堂弟有些黏人,但像这样激动的表现还是让他很惊讶,活像两人经历了什么生离死别似。
“能再见到你真好。”何弼学在放手前,再次拥了拥何士玮,这是他的真心话,记忆中的何士玮永远那么美好。
碰的一声重物残忍的撞击在金属物上,奔下楼的何弼学悲淒的忍不住想为自己车子再度掬一把同情泪,不管经过多少次,他还是很心疼他的车、他的钱。才刚跑下楼,果然碰上同样也跳跃到这段记忆中的殷坚,还有砸在他车顶上的CK,情敌见面份外眼红,不意外的大眼瞪小眼。
“嗨……阿学。”CK眨了眨假睫毛,艳红的薄唇泛起漂亮的弯勾,也许是些微扭曲的记忆吧?何弼学竟然觉得就连死去多时殭屍化的CK都显得可爱漂亮。
“嗨!CK!”何弼学本能反应的打招呼,说完后注意力便摆回殷坚身上。
这段日子历练后,何弼学对于鬼灵妖怪不再那么害怕了,人因为无知才觉得恐惧,瞭解每个事件背后的故事,害怕的情绪往往会转变成同情或愤怒,何弼学正是如此,现在的他再面对CK,他只记得这位前女友的种种美好,为她的突然逝去感到难过,再也不会想起她可怕的死相和变态的执着。
“见到何士玮了?”瞧见何弼学的眼眶微红,殷坚微笑的询问,他知道在前者心里,那位年轻又善良的堂哥佔有不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