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一诺,重过千金。他以眼神作出最坚定的保证。瓦儿无奈,目光依依徘徊,想说声“小心、保重”,却将话语化作眸中的片片柔情,如密实的网将他们的心团团收拢。
“宫中可能也会有状况,阁王已派重兵把守,你好好保护自己。”
叮嘱完,兄弟二人与阁昱等提剑离去。
瓦儿留守宫中,陪伴失去爱子伤心欲绝的咏唱。
蓝倪有孕在身,也受到不小刺激,殇烈与黑衣人早有恩怨,此番他正是热血沸腾,誓要亲自歼灭该组织。于是,泪西、楚颜与瓦儿一块,担负起安慰照顾两位“母亲”的责任。
多年的阴谋怎可能一夕瓦解?前路危险重重,容不得一丝失误,怎能不让几位女子揪心难安?
瓦儿借机将泪西拉到门外,“颜儿说你曾与那黑衣人首领接触过,依你看,这次行动是不是真的很危险?”
泪西忆起与楚弈被困在大唐密探组织内部的时日,又想起另一位让她心痛的男子,眼睫湿润,道:“当时境遇不堪回首,但五峰谷主性格残忍暴烈,五峰谷内驻扎不少唐军,现在敢公然挑衅四国,定是蓄谋已久,万事就绪。”
瓦儿秀眉狠狠纠结,焦急道:“我们毫无防备,措手不及……难道说,南诏四国就要就此被大唐吞并了么?”
泪西望向远处高山,声音飘渺:“四王个个武功不弱,但你说得对,目前形势对我们而言,太过被动。唐军不但想就此擒住他们,更要发动全面侵占……说起来,我们好象已经是坐以待毙。”
瓦儿握握拳头:“不行!就算没有一点胜算,我们也不能丧气。可是泪西……我心里老悬在半空,揪得紧,闷得痛,只想冲上松明山顶与他们一起面对恶人。”
泪西点头,眼总也有坚定不屈:“我也是,看到楚弈离去的背景,我的心也紧得快没法呼吸了……”
松明山顶刀光剑影,血沫横飞,生死攸关,宫中女人秀眉紧蹙,无计可施。
等待最熬人,不明状况的等待更是最大的煎熬,像是把人的心放在炙烈火焰中焚烧,五脏六腑,每个呼吸都是疼痛的恐惧。
晴朗了半日的天,过了正午便隐隐堆起阴云,冷风骤紧,卷着阶前残叶扫荡而过。
瓦儿坐立不安,每次传来侍卫的报告,她都心惊肉跳。春冷寒峭,窗格一动便风便贯了进来,心如火烧,一吹冷风立时打了个哆嗦。她索性披了衣裳朝泪西房中走去,眼前只见几名受伤的侍卫匆匆进入拱门,直奔而过。他们的刀上还有隐隐的血迹,面色更是惊慌不已。
“不好了娘娘,大王他们在山顶……”侍卫一见到曲咏唱,话没说完,便跪倒在地。
咏唱身子猛烈一颤:“在山顶怎么了?”
“遇害了……四王全都被击落山崖……”侍卫已经哭着匍匐了下去。
血色瞬间自瓦儿脸上褪尽,脑子里无法再思考分毫。全部被击落山崖?“不可能的!怎么可能?”她大步飞冲了过去,睁大眼眸,“他们个个身手不弱,怎可能全被击落山崖?冀哥哥和银翟不会有事的!”没说几句,她抬高了声音,然后止不住身子轻颤起来。
咏唱倒退了一步,突然红色的身影一晃,冲了出去,消失在拱门之外。
“咏唱,你去哪?”瓦儿见红影闪过,惊呼着追过去。
“你们这些侍卫听好,大王的事我们未亲眼所见,是不会信的……你们刚刚说的话,不能再透露半个字,听到没?”泪西深吸了一口气,拔腿朝咏唱离开的方向追去。
瓦儿见状,忍住泪水,咬牙道:“我也要去找他们!”
松明山顶,金色的阳光让人感觉不到半点暖意。薄雾已散,山顶的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遍野血腥残籍,地上横七竖八躺着很多人,有黑衣杀手,更多的却是穿王宫特制锦衣的弓箭手。原来,黑衣人早就设下圈套,对四诏王的目的并非硬碰硬的决战,而是采用他们密制的有毒弹丸进行攻击。当弹丸炸开硝烟弥漫之时,黑衣人看准方位跳下山崖,下面有精心准备的大网,可以顺利逃离。
那么,银冀几人,真的死了吗?
小心翼翼地跨过每一具冰冷的身躯,三名秀丽女子出现在山上,她们神色复杂,双眸极力隐藏起惊惧,每翻转一具尸体,她们就悄悄地松了口气,抹去额头的冷汗。
终于,瓦儿惊喜地流出了眼泪:“泪西,咏唱……他们没事对不对?他们一定还活着对不对?”
咏唱肯定地点头,语气也激动不已:“是!这里没有他们,他们一定不会有事!昱答应我要救回洛尔,他向来是个说到做到的男人,绝对不会失信!”
“这是……”泪西微弱的声音响起,她正半跪在崖边,手握一个微微褪色的粗布荷包,那荷包似被人珍藏已久。
不祥的预感让人寒意陡起,瓦儿眯起了双眸,不敢猜测,如果荷包为楚弈所有,那这崖口边上……她小心地往崖边走过一步,下面一片白雾,阳光照射不进,看起来神秘深幽有些吓人。
冀哥哥,翟,你们真的掉下去了吗?如果不是,为何战争已经平息,却不见你们踪影,如果是,那你们……她硬生生打了个寒颤。
“不!我相信你们!冀哥哥,翟,瓦儿相信你们!……”她重重甩头,手指已握得不能再紧,关节处雪白一片。
生者共生,死亦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