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昌吉转过头去,皇上就在对面那玉阶之上,只要他跑过去,他就能活下来。
沈昌吉拿定主意,身形一动,调转方向,立即向皇帝冲过去。
所有人都惊在那里,只见校场上,沈昌吉面目狰狞,提着一把剑扑过来。
韩璋先回过神,挡在皇帝上面,吩咐帮忙的禁卫:“快,保护皇上。”看台上乱成一团。
宁王大喊大叫:“他要做什么?他为什么到这边来……”他的手死死地攥着身边的刘景臣,蹲下来整个人缩在了刘景臣背后。
徐松元等人也忙上前护住了御座上的皇帝。
裴思通明白过来,如果沈昌吉要刺杀皇上,无论是谁都可以立即杀了他,想到这里他大喊过去:“大胆沈昌吉,还不快停下。”
恐惧如同藤蔓一般紧紧地包裹着沈昌吉的心脏,除此之外,愤怒和对生的渴望,让他一心向前飞奔。
就那么几步的距离。
生与死就在这一念之间。
“皇上,”沈昌吉大声喊出来,“他……”他的喉咙一动,却听到了“嗖”地破空声响。
按时弓弩发出的声音。
来了。
再也顾不得其他,沈昌吉足尖一点奋力向前,只觉得眼前黑影一闪,一支箭越过了他落在他面前,深深地扎在地上。
神臂弓。
这就是神臂弓的威力,它能在五十米开外处射穿铁甲,这是他从来没见过的威力,然而又有什么用处,裴杞堂技不如人,没有射中他。
在裴杞堂第二箭到之前,他已经站在了皇帝身边,沈昌吉顿时笑起来,没有射中,裴杞堂没有射中。
他要提起力气继续跑,可是他的腿却不由自主地停下来,身上软绵绵的没有半点的力气,胸口暖暖的仿佛有什么东西汹涌而出。
沈昌吉低下头,目光先落在地上的羽箭上,在阳光的照射下,白色的羽毛上风中微微颤抖,羽毛上闪烁着新鲜的血迹,它们结成血珠梳着箭身淌下去。
哪里来的血?如果射中他,箭上怎么会有血。
沈昌吉再向下看去,更多的血如同涓涓细流般,淅淅沥沥地落在地上,沈昌吉下意识地去捂胸口,湿润又带着热度的液体沾满了他的手。
血,这是他的血。
那支箭不是没有射中他,而是穿透了他的胸膛,在他的心上留下一个永远都不会愈合的空洞之后,落在了他眼前。
沈昌吉努力地喘息着,奋力挪动着脚步,伸出了他的手向看台上皇帝抓去。
虽然隔着距离,但是他很想就将皇帝抓过来,告诉他那个秘密。
那个属于庆王之子赵翎的秘密。
眼前的一切变得越来越模煳,耳边响起禁卫唿喊的声音:“护驾,护驾……”
沈昌吉耳边响起如山崩般的声音,心脏软绵绵地渐渐挺直了拨动,他张大了嘴,如一条离开水濒死的鱼“唿哧唿哧”地喘息着。
裴杞堂走过来,眼睛闪烁着璀璨的光芒,他微微笑着,是那么的桀骜,那么的雍容,无论是谁都难以阻挡他的脚步。
沈昌吉嘴角浮起奇异的神情。
这样死,也好。
至少他知道,有一天这个昏君也会和他一样的下场,他会在地狱的深处等待着他们。
沈昌吉发出最后一声叹息,终于重重地倒在地上。
……
禁卫将地上的沈昌吉围了起来,其中一个上前查看,沈昌吉睁着大大的眼睛,已经没有了气息。
“死了?”皇帝整个人几乎缩成了一团,在缝隙中伸出一张脸,皱着眉头问过去。
禁卫前来禀告:“沈昌吉已经死了。”
皇帝这才松了口气,将脚从御座上挪下来,整理了身上的龙袍,重新变得威严而高贵。
宁王声音发颤:“他……他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