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这的确是我的弱点。”对傅山委婉的批评,朱琳泽欣然接受,随即,又淡笑道:
“不过,先生也没必要自污,若没有良善之心先生也不会被吊到桅杆上受刑。”
想起自己赤条条地被挂在风中荡漾了几个时辰,傅山不自然地轻咳几声,生硬地切换了话题:
“殿下,还是先处理当下之事吧。”
看着傅山略带尴尬的神色,朱琳泽会心一笑,随即让陈舒安排几个人守住楼梯口的封板,就扶着傅山离开了。
上到顶层甲板,风有些大,见傅山拖着腿走有些不便,朱琳泽把对方的手臂放到自己肩膀上,边搀扶,边好奇地问:
“先生怎么会在这船上,难道也是去新西班牙淘金?”
“淘金?并非如此。”傅山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说道:
“一年前,内人得了怪病,傅某带她遍访名医才知是‘肠瘫之症‘。
都说此症无药可救,只能等死,傅某偏偏不信,于是自研医术。”
看到那不屈的眼神,朱琳泽知道傅山和自己是同一类人。
“后来傅某研制出了曼陀罗迷香,也就是刚才给殿下用的那种。
此香虽不能根治顽疾,却能在内人疼痛难忍时陷入昏睡,从而减轻了不少痛楚。
机缘巧合之下,我又得到了少许的乌香,此物不仅可以减轻内人痛楚,服用之后还能保持清醒,不会昏睡。”
朱琳泽立刻就明白了:“先生去新西班牙,就是为了求得这乌香?”
傅山点了点头,有些无奈:
“乌香过于稀少,非常难寻,一旦出现,又会被宫中尽数搜罗,傅某无奈,只好去了马尼拉。
可到了马尼拉才知道,西班牙人带来的乌香早就被抢购一空,就算有人转让,一两乌香十两金的价格也让傅某望而却步。”
“这乌香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何这么贵?”朱琳泽有些好奇。
可能是因为腿疼,傅山站住身子,才继续说道:
“乌香又被称为福寿膏,嘉靖帝炼丹时就常用,到了万历年间,神宗酷爱此物,被定位贡品,自此,平民百姓就再难购到乌香。”
福寿膏!那不是鸦片吗?怪不得要去美洲……朱琳泽先是一惊,随后又想明白了。
在后世,墨西是世界上最大的毒品生产地之一,被称为毒枭王国。
上辈子的朱琳泽就曾受雇去墨西哥,帮着政府镇压毒枭。
朱琳泽有些哭笑不得,鸦片里面有吗啡的成分,的确有很好的镇痛效果,可这玩意能长期服用吗,这他么会上瘾的!
本想以实相告的朱琳泽刚想张嘴,可看到傅山那不屈和充满着希望的光芒,他又忍住了。
人是需要希望的,哪怕这希望只是个绚烂的肥皂泡,却依然能给人巨大的力量。
此时戳破这个希望,朱琳泽实在有些于心不忍。
离后桅还有段距离,风中就传来了阵阵的女子的哭泣声。
走近了才发现是有人上来照顾那些受刑的义士。
“爹!”就在这时,一个虎头虎脑的小布丁甩脱开母亲的拉扯,迈着小短腿,朝着傅山跑来。
由于天色昏暗,在船舱那种恶劣的环境中又待了两个月,此时无论是孩子还是女人基本上都是看不清样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