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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暮阳转了头静静地看着我,许久才勉强一笑。
“没想到,你居然也会为我担心。”
“喂!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啊!”我对他呲了牙,装出恶狠狠的样子。
“放心,”没理会我故意的挑衅,他依旧平静回答,“在那些事情尘埃落定之前,无论如何我都会撑下去的。”
我喉咙一梗,一个字也说不出来,默默看着他推门进屋的背影,心中觉得更加酸涩沉重。
“小姐!……小姐?”徐姨的声音打断了我混乱的思绪。
“哎?”我回过神来,见外屋中,那老大夫正坐在桌边,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于是忙把无关的事情全都抛开,问道:“大夫刚刚给我娘诊脉,觉得是怎么个病状呢?”
老大夫自顾自捻着数寸长的胡须,犹豫了一会才开口:“这病老朽也是第一次见到。夫人脉象的确如久病之人一样,但却看不出有什么实症。可若说没病,却又心痛得厉害,听说这些日子发作愈发频繁。老朽可真是被难住了,还请各位另请高明以免耽误诊治。”说罢,他叹着气摇了摇头,也不让人送,自己便出去了,留下我们几个人面面相觑。
半天,李暮阳轻轻叹了一声,向徐姨问道:“母亲这病是二月何时初次发作的?可否请您详细说一下当时的状况。”
我愕然看向他,他却侧了头不与我对视。
徐姨不明所以,但还是很快回答:“夫人这病是在二月初犯的,那天……对了,那天是二月初七,正是小姐的生辰。夫人本来正在拜佛祈祷小姐能健康平安。”她指了指客厅一边的一处小小佛龛,又继续说:“可突然,我见夫人就呻吟了一声,捂着胸口倒了下去,好久才醒过来,说是心痛的厉害。”
李暮阳又问:“当时是什么时辰?”
徐姨露出更加疑惑的表情:“这……我记得是午时末,刚用过午饭的时候。姑爷,这个难道还有什么说道不成?”
李暮阳没有回答,反而转头用询问的目光看着我。
我回想了下最初感觉到的疼痛、恍惚的昏睡,还有第一次睁开眼睛时看到的傍晚时分的昏暗天光……这样想来,我的灵魂被错植入这个身体的时候,大概很有可能是中午吧。
此时,我倒宁可这时间对不上,可偏偏……
我叹了口气,对李暮阳点点头。他神色更加黯淡下去,许久才勉强笑了笑:“去看看你娘吧,难得回来一次,别总在这里坐着。”
我知道他必然自责,但此时也无法说什么,只在经过他身边时默默握了握他的手以示安慰。正在这时,里屋的门也开了,陆夫人扶着门站着。她面容憔悴,仿佛随时都会倒下去。
在我开口之前,陆夫人便先吩咐道:“徐茹,你先去准备晚饭吧。”
这明显是支走徐姨的话,我不禁有些诧异。徐姨或许也看出了陆夫人的反常,并未多问便退出去了。
待徐姨走了之后,陆夫人深深看着我,眼眶又有些泛红,她招手叫我过去,细细抚着我的脸。
“娘,我……”
她摇了摇头,凄然笑道:“红叶,你究竟……你究竟是不是我的红叶啊……”
这转变来得太快,我一下子僵住,不自觉地回头看李暮阳的反应。果然,他也不明所以,一脸惊讶。
或许,我们的反应让陆夫人更加确认了自己的想法吧。她垂了手,脱力一般靠在门边上,半天才低低叹道:“方才我透过窗子看见你们在院子里说话时,就觉得不对。刚才隐约听到你们问的这些事,更加明白了。红叶自幼性子腼腆顺从,既嫁了人,便定会死守着妇道人家的规矩,应该不会那样仰头与夫君随意谈笑。再加上……”陆夫人眼角又滚下一滴泪,她强忍着哽咽说道:“二月初七那天,我正在颂佛之时,忽然恍惚见到红叶进来对我拜了三拜,又流泪说请我保重身体……我一下子心口痛得连呼吸都不能了……”
我无言以对。此时反驳或解释已经毫无意义了,但又实在不忍对她说出红叶已经不在了这个事实。
见我不说话,陆夫人擦了眼泪,叹道:“不必如此。我虽不知你究竟是谁,但你此时还能想着来替红叶看看我,我也该谢你。”
我任陆夫人拉着我的手,恍惚看着她的样子。突然一股撕裂般的剧痛毫无预兆的从心脏瞬间蔓延到四肢百骸。我下意识地死死咬住嘴唇,向前伸出手臂。但还来不及抓出什么,便觉得整个世界都在我面前缓缓扭曲模糊起来,耳边只剩下越来越分明的血液奔涌的声音。
这就是陆夫人受过的痛么……陆红叶会回来么……我还有许多事没来得及做,许多话没来得及说,是不是已经再没有机会……
这些念头一下子涌进脑海中,占据了我所有的思维。
李暮阳的声音似乎从很遥远的地方传过来,但实在听不清楚。
眼前渐渐只余一片黑暗。
三十三 记忆
好疼……全身都在痛,但最痛的还是左侧的肩膀和手臂。
是被出租车撞到的关系吧。那个在雪天飙车的不长眼睛的混账司机!老娘要是被撞残废了可怎么办呐……
耳边隐约有哭声,似乎是老妈。
我真想赶紧安慰她几句,告诉她我没事,可身体完全动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