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隐完全忘了这回事,但也完全找不到理由反驳。
她沉默半天,咬着牙:“让刚刚那个司机过来。”
“他收工了。”
“你……”应隐噎了一下:“你说过送我回家的。”
“我说的是‘会’,而不是现在。”
应隐尖锐地讽刺:“商少爷的绅士,看来是仅一周有效,我之前的确是高看你了。”
“是么。”
商邵将车在路边缓缓停稳,继而从中控翻出一只白瓷烟盒。盖子被他单指轻巧地抹开,一支烟管和金属火机一起从里面滑了出来。
烟咬上嘴角,商邵偏过头,垂眸点燃。吸了一口后,他才抬起眼,对应隐极淡极冷地一哂:“如果你之前真的那么高看我,今晚上你就不会勾引我,连试一试,赌一赌都不会。”
他一手搭着方向盘,另一手指尖点了点烟灰:“说到底,你觉得我对女人来者不拒,有的上,对方姿色又过得了了眼,就上。”
应隐没说话。
这男人什么都懂,她没有粉饰的兴致,不过自取其辱。
“所以呢,”商邵笑了笑:“其实你还是希望勾引成功的吧。我是带你去酒店套房好,还是说,就近?”
应隐心里一紧:“你已经拒绝过我了,不能出尔反尔。”
“我拒绝你,是因为觉得你是宋先生的人。既然你否认过,我何乐而不为?”
应隐蓦然觉得口干舌燥:“你刚刚说的,这种事也需要天赋……我、我没有天赋。”
“我觉得你有。”商邵云淡风轻地驳了她,“再说了,不试试怎么知道?”
“商先生!”应隐倏然坐直,两手紧紧绞着手拿包:“请你自重!”
商邵摘下宝石袖扣,将衬衫袖子慢条斯理地叠上去,嘴边咬着烟,偏头淡笑:“你对我的认识没错,我就是你想的那种人,现在你情我愿,应小姐是要再矜持一下,还是直接进入正题?”
车门还锁着,他的气息也越来越危险。应隐走投无路,唰的一声解开了安全带,继而摘下高跟鞋,紧紧攥着护卫在身前:“我警告你,你不要轻举妄动,我真的会……”
眼睛瞪得大大的,不敢眨眼,声音也哽咽了。
商邵夹过烟,手搭着椅背,目光自下而上缓慢考究地扫过应隐:“你这样子,怎么当得了别人的金丝雀?没有金丝雀敢啄它的主人。”
憋了一晚上、反复上涌的眼泪终于在此刻决了堤,两行清澈的眼泪随着应隐眨眼的动作而滑下。
她几近崩溃,一张口,鼻尖酸涩声音和双肩都颤抖,却斩钉截铁:“商邵,我会报警的!我真的会报警的,我就算身败名裂被全世界荡妇羞辱,我也会报警!”
不知道是她鱼死网破的威胁生了效,还是对面的男人觉得她扫兴而改了主意,总而言之,车内一时间安静了下来,只有他指尖的烟草味沉静地弥漫。
过了很久,商邵专注地看着她,唇边的笑与刚才截然不同。
“你第一次肯叫我名字。”
原来他真正笑起来是很温柔的。
应隐的身体还发着抖,但捏着高跟鞋的双手却显而易见地松弛了一些。
她不知道那种温柔是不是她眼泪晕开的错觉。
“你那天说你怕我,是怕我这个人,还是怕我是这种人?”
应隐的眼泪滑个不停,不必眨眼便是一行接一行。玉似的鼻尖染上了红,苍白的脸更显得如薄胎瓷器般易碎,不停地摇着头,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
商邵将烟在车载烟灰缸中捻灭,直视着她的双眼,上身慢慢地、坚定地越过中控。
“没事的,交给我。”他低声安抚着她,最终温柔而笃定地接管了她手中高跟鞋:“应隐,不管是哪一种,你都不必害怕。”
这句话像一个开关,不知道为什么,应隐哇地一声哭了出来,眼泪汹涌,哭得真的像个妹妹仔。
她不顾一切、用力地抓着商邵的衣襟,将额头紧紧贴在他宽阔坚实的肩膀上,因为哭而讲话断断续续:“为什么……我还没有……没有告诉你宋时璋的关系……”
商邵垂着眼眸,很无奈地看着她哭到一耸一耸的单薄双肩:“我听着,”他抬起唇角,“你现在可以亲口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