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独孤阀仅次于独孤峰的高手外貌毫不起眼,只是个五十来岁,矮瘦若猴的小老头,但那对似开似闭的眼睛深而亮,两边太阳|穴高高鼓起,使人知他非是等闲之辈。
他对寇徐两人客气而保持距离,反是对香玉山相当亲切,显然不大把寇徐二人放在眼里。
在独孤盛和百多名禁卫簇拥下,队伍进入扬州城。
寇仲和徐子陵重回旧地,登时有心痒难搔之感,恨不得立即溜出车外,找儿时的敌敌友友打个招呼,又或看看言老大是否仍然健在。
香玉山在两人耳旁道:“我们真够运,杨广今天刚好在宫里,你们不知道吧!自从称帝后,他没有一天停息过,不是出游,就远征,搅得天怒人怨,神恼鬼愁,否则不会人人都造反了。”
寇仲道:“听说杨广将西京长安交给孙子代王杨侑,东都洛阳则由另一孙子越王杨侗管治,自己却躲到这里来,怕得连洛阳的十六院夫人都弃而不顾。那知杜伏威打到历阳来,李子通又直迫江都。”
香玉山没好气的接着道:“代王越王,一个十二岁一个十一岁,竟要分别掌管西东两京,权柄还不是落在权臣如王世充等人手上吗?若杨广有什么三长两短,天下会比现在乱上十倍。”
寇仲听得双目发光,给徐子陵看在眼里。马车忽然停下。
三人探头出去,原来是萧环来了,只见她面色红润,但表情却有种不自然的感觉,尤其是看着香玉山的时候。
香家父子虽然武功平平但很有能力,因此在巴陵帮的地位不低。萧环也劝过韩星不要杀他们,因为韩星一旦杀了香家父子跟巴陵帮结下梁子,那萧环就要面对两面为难的境地。可是韩星的杀心非常坚决,最后萧环只得后退一步,让韩星不要明目张胆的杀掉香家父子。只要没人知道香家父子是韩星杀的,萧环要跟韩星一起也就没有那么多阻力了。韩星想杀香家父子并不是为了出风头,自然答应了。
因此萧环看香玉山的表情多少有点不自然,不过她也是老练,很快便恢复自然。这时寇徐二人问起韩星行踪,萧环也不知韩星去向,老实回答后便陪他们面见杨广。
自杨广登基后,下旨修筑他曾任总管的扬州城,改官名为江都。不但扩城廓,广兴宫殿,修植园林,又在城北依山傍水处,建有归雁、回流、松林等“蜀冈十宫”不过最宏伟的是另行在长江岸边建设的临江宫,只要杨广心血来潮,不管早晚,都会到那里观赏长江的美景。
寇仲和徐子陵进谒这历史上把家当败得最急最快的昏君时,他正在可俯览长江的殿台处饮酒作乐,浑忘了外边兵连祸结闹得的风风雨雨。
寇仲等在广场下车,只见守卫森严之极,独孤盛亲自搜查过他们没带兵器后,才领他们进宫,香玉山和萧环却要留在宫门处。
独孤盛领他们穿廊过道,长江水流澎湃的声音,隐隐夹着乐曲悠扬之声从前方宫阙连绵处传来。
两人还是初到这么雕梁画栋、花团锦簇、富丽堂皇的地方,一时目不暇给,又是进退失据。
寇仲低声道:“这就叫荣华富贵了。”
前面的独孤盛冷喝道:“不要说话!”
寇仲吓了一跳,连忙噤声。
徐子陵发觉跟寇仲的分歧真的日渐增大,心中纳闷的想到,鬼才要住在这喧声吵耳,俗气烦人的地方,我只要在深山穷谷中有茅屋作栖身之所,有风月鸟兽相伴,于愿已足。
宫内守卫处处,哨楼均有人站岗,若非有独孤盛带路,确是寸步难行。
望江台在望时,前面迎来一名官员,截着他们。
此人长得斯文俊秀,年在三十五、六间,经独孤盛介绍,原来是现时最得杨广宠信的侍臣之一的内侍郎虞世基。
寇仲和徐子陵见他脚步浮浮,知他不但不懂武功,还因酒色掏空了身子,故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
照理内侍郎该是太监头子,但这人的外貌却没有真正太监的阴阳怪气,教人难解。
虞世基打量了两人后,向独孤盛道:“就是他们了?”
独孤盛点头应是。
寇徐两人这才知道有虞世基参与此事,看来杨广的另一个宠臣御史大夫斐蕴亦该是参与这针对宇文阀行动中的中坚分子。
虞世基再仔细端详两人后,道:“先把账簿给我,你们两人到偏殿等候,时机到了,本官自会来带你们去朝见圣上。”
寇仲与徐子陵交换了个眼色后,不情愿地把账簿掏了出来,送入虞世基手中。虞世基立即翻看,揭到中间时,哈哈笑道:“盛将军我们今趟真是得宝了,倒要看看宇文阀还能风光多久。”
独孤盛听得拈须微笑,听到宿敌宇文阀就要倒大霉,他自然高兴了,浑不知道他自己亦死期将近。
寇徐二人在望江台旁的一座殿堂里待了足有两个时辰,等得太阳快将下山,仍不见虞世基或独孤盛来领他们去见杨广。
殿院四周都有禁卫把守,他们就像囚犯般被押管在殿堂里。
徐子陵静坐一角,看着寇仲不安的来回踱步,皱眉道:“多点耐性好吗?”
寇仲停在他身前,叹道:“可能我们是来错了,现在连账簿都给了人,还不知怎样才可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