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若陀眨了眨要闭不闭的赤朱眼,圆瞳微眯,他在暖融日光的照射下思绪逐渐融化的空隙里,费劲思索摩拉克斯到底带回个什么玩意。
那日。
他揍完不老实的龙蜥,便接到了摩拉克斯的传讯,回来在山上左右没等到人,日头又好,若陀忍不住化了原型来晒会。
他本是禁锢于地下的盲龙,蒙摩拉克斯点睛,得了与地上生物共生的契约,但对他来说,最喜爱莫过于从未见过的赤轮的沐浴。
所以这一眯眼就犯了迷糊。
若陀打盹间听到摩拉克斯的脚步,以及那位山鬼魔神的话音,处于对摩拉克斯的绝对信任,若陀根本没动弹,他正在浑沌海里沉浮着,没怎么听那两人对话,以致于酿成了他完全意想不到的惨痛后果。
“毛毛啊!”
若陀一下子惊醒,有小玩意飞扑上来,压在了他翻晒在阳光下的肚皮上。
所有生物都有保护脆弱部位的意识,但这玩意对于若陀来说轻的和片羽毛似的,又像小鸟雀进了鳄鱼张开的牙齿,没什么威胁,于是他只下意识愕然出声:“尔想死吗?”
因为想要察觉温度,他通常都会在日头下解除磐石牢固的躯体,使自己的原身血肉化。连背部的尖刺都会变为柔软的鬃毛,更别提腹部的了。
若陀脑子没转过弯来,一时还没明白毛绒绒是什么意思,在微微飘摇如马尾毛堆里的山鬼倒终于反应过来,不再倒腾打滚了。
她坐着沉思片刻,然后果断放弃了思考:“就算是死我也要躺在毛毛里死!我的人生就只有这个爱好了!”
“?”
若陀仰着脖颈,费力看山鬼在他肚子上滚来滚去,然后四肢一摊,眼睛一闭,呼吸逐渐平稳。
她额角鬓发还有凝固的血块,衣饰倒是挺干净的,像是因为紧张为了见谁刻意清理过。
若陀看来看去也放弃了思考,他圆瞳迷惑地望向闷笑的摩拉克斯:“摩拉克斯,我能把这家伙甩出去吗?”
“请便。”摩拉克斯笑眼弯弯,他若有所思地答非所问:“原来山鬼可以跳那么高……”
若陀可算知道肚子上的糟心玩意怎么来的了。
他想瞪视一番大不敬的弱小魔神,或者干脆就把她丢出去算了,反正摩拉克斯也说了随便。可酣眠的家伙睡得起起伏伏,血迹未干,若陀又倒了回去。
烦人,丢了肯定会死,魔神也算是地上的生灵吧?他是为了遵守不伤害生灵契约才没动手的。哼,清阴澄夏首,这么好的时节,他也想睡会。
若陀和他后来口里的臭小花互通姓名成了夕曛时分。
山色溟昏,林间染上丹彤,白毛山鬼面对化作人的龙王理智终于回来了,还似乎对自己居然没死有点慌张。
龙王十分迷惑,摩拉克斯捡株落败的白蘑菇做什么?不过他爱瞎捡人不是一天两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