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她意倒是可以,不过她背后……他心中长叹,正在斟酌是借口转移阵地,还是架起玉璋护盾,就见华予终于察觉到了什么,她蓦地向自己身后看去。
然后看到了一双两双瞪得比铜锣还大的眼,眼眶甚至带了血丝。
如果能具现成文字,那么就是——“让我康康!”
华予火烧眉毛地一跳,差点没魂飞魄散:“什么都没有,我酒醒了!!!”
“噗。……咳。”
钟离踅过身,双肩微颤。
这约莫是她有生之年酒醒得最快的一次。
没看到喜闻乐见场景的仙人们失望极了,看华予酒醒,他们便继续他们吃吃喝喝的饭局,魈也下了树。只是吃到一半,不知是哪只仙鸟仙鹿开始放声大哭,连声说着“太不容易……”。华予被他突如其来的惆怅吓得又是一跳,她口里慌不择路地说了句“去花烛洞房了”的浑话,拉着钟离就跑了路,留下因为再度惊呆而停止哭泣的仙人们。
把所有人统统震惊掉的山君毫无意识,她拉着钟离一路奔上栈道,而后在薄絮般的云间喘气:“削月这人怎么越来越纤细了……不管他。我们这算不算话本子里写的,报备亲友?”
看了许多话本子的钟离颔首:“的确如此。”
“那,我们应该还有一位亲友没报吧?”
钟离与华予相视一眼,他们都知道彼此在想谁,于是笑了起来。
他们带着金鹏上仙送给他们作为贺仪的花环,穿过丰盈的云岚,踏遍高峭的山,在湛蓝如花钟倒罩的碧落下,踏足花海摇曳的广袤谷地。
葱倩的树梢倒插进珍珠色的积云,微风送来馥郁花香,经历风雨的石镇子依旧生了青苔,波澜不惊又沉默地立在岁月当中。
伏龙树下,头戴花环的两人似乎当故友从未离去,华予得意地一叉腰:“今天来不为别的,就告诉你一句,摩拉克斯被我独占了!你没份!”
千年前的玩笑话好像历历在目,钟离也浅笑点首:“我是她的了。”
于是华予越发不可一世:“他是我的,怎么样,臭胖陀,生不生气?”
华予又蹲下身来,她凝视着石碑上的恶龙,倏尔一笑:“摩拉克斯是我的,我是摩拉克斯的,不过你嘛,是我们的。”
风轻拂林梢,野花如绸缎般起伏涟漪,钟离矗立在树下,凝视华予将手递向老旧石碑。
“我们都在等你,但你出来,我们就揍你。”
哪怕一直到岁月的尽头也无所谓。
他们都是一样地想。
枝叶营营的飘曳里,钟离又想到了什么,笑眼弯弯:“似乎有什么东西需要摆上去。”
华予嘿嘿地笑:“是该摆一摆。”
他们离开时,幽静的山谷还回响着他们窃窃的絮语:
“你原本戴发里的辛夷,需要再补一朵吗?”
“不用不用,我头上的辛夷,就在我脚踏的土地里嘛!钟离,我们去绝云间听石鲸唱歌吧?我们这次偷偷地去,可不要被留云他们发现了。”
“好,不如现下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