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一笑:“哦,他们都是我的朋友。他们俩打赌,这位说过,达隆的夫人生的要是男孩,他输5000块。现在,他真输了,为了表示不食言,先拿出1000块垫个底。”
我不禁愕然。我也真不敢想象,在这里玩的人竟是如此地出手。1000块对于我;是两个月的工资。
拉丁舞表演开始了。一个穿着一身黑衣服的男士和一位半裸的女士旋转着舞进歌台。他们跳的是伦巴,表现的是缠绵的爱情。他们的舞姿与形体美把人们都看呆了。全场一时鸦雀无声,连那些小姐们都停止了走动。
正在这时,一群醉熏熏的男子骂骂咧咧地从外面闯了进来。
“他妈的!爷们儿到哪儿也没买过票,还想让爷们儿出血!”
他们就是这样涌到了观众席,也恰巧看中了我们所在的位置。
“滚!滚!”一个豁嘴用一根电棍点着我们的鼻尖叫道。
吕倩吓得不敢动窝,我也赶紧往后缩了半截。但杨传先站了起来,他强压着怒火,语调平和地问:“我们一直坐这儿,你们不能找到别的座位?”
“嘿!你妈的,找死呵!”随着这声音,一个啤酒瓶子在他头上开了花。接着,又有七八个酒瓶子向他砸来,他在一片惊叫声中倒下了……我不能离开他了。他头上身上都受了重伤。他在这个城市没有亲属,我和吕倩无可推托地轮流承担起照顾他的任务。他是当晚11点多在一群好心的顾客帮助下被送进医院的,他当时已经昏迷。而那帮地痞早已扬长而去。我和吕倩这一宿一直守候在他的身边,都没有合眼。我何曾想到那样一个豪华高雅的地方,竟会出现这样的搔扰。而他是为了让我们高兴才到那里的,我们的良心要求我们精心地守护他度过危险期。
在他就要出院的那天,我又请假看他来了。我们已经成了十分知心的异性朋友,彼此之间也似乎不再存有距离。
他庄重地望着我的眼睛:“我给你添了许多麻烦,我真感谢你。”
“你干吗要说这些?”我有点不快了。
他从内衣兜里取出一样东西,放到了我的手上。
我看到那是一条金项链,并嵌着紫晶。我在华威大厦见过这种项链,它的标价是3100元。
我诧异地瞪大双眼:“你这是干吗?”
“一件小礼物。”他淡淡地说。
“它太贵重了,我不能接收。”
“你不要误会。我这只是作为一种答谢。”
他依然淡淡地说道,但眼睛里却分明闪有一种深情。
“我出院后,你再陪我到歌厅玩一次吧。”他很快地转移了话题,显得有点漫不经心地说。
我直愣着双眼,没有回答。
“怎么?害怕了?可我总觉得那地方挺有意思。”
我陪他去了。是另一家更豪华的歌厅。
他填好点歌单后,附加了两张10元的人民币递给了伫立一旁的小姐。
没过多会儿,歌台主持人宣读了那上面的内容:“7号桌的杨老板请我们歌厅的歌手为他即将告别的女友唱一支《我祈祷》。”
我不由一怔。我看到他在冲我微笑。
“你要上哪儿去。”
“我明天要回广州了,公司有官司要我去了结。”
“我怎么没听你说过。”
“这样,不更具有独特的情调?”
那被请上台的歌手唱了起来——我祈祷,那没有痛苦的爱却难止住泪流多少我祈祷,忘记离去的你却又唱起你教的歌谣我忽然感到鼻子有些酸。我从他上衣兜抽出钢笔。俯下身,在幽暗的烛光前也填下了一张点歌单。
我走上台去。我对着数以百计的顾客,用微颤的声音说:“我这是第一次上台演唱,我的这支歌献给就要远去的人。”
我激动地唱了起来——有一个愿望从来都没有告诉过你常常想提起常常又忘记并不是我要故意保持彼此的距离只因为没有找到好时机我的声音是发自内心的,我是在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中歌唱。我的眼里闪着泪光,我自己也不知道我此刻为什么竟是这样的动情。我看到他在静静地注视着我,一动不动地注视着我,我也看到歌厅的门口突然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