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了。你去了山时,不学人家的话,人家听不懂,有好皮子也不愿意卖给你。到什么地方,得看什么话,得看人行事,你说对不对老总?”
保丁点着头。
保丁的饭端上来了,大碗的羊肉泡,要比别人的多得多,肉也肥,馍也多。这是老板明显得讨好这个保丁。
看到了饭,保丁就对天魁不感兴趣了。
那个瘦子对天魁骂道:“你一个深山里的家娃,好不容易出回山,也应该学学规矩,见人没高没低,没大没小。告诉你,得罪了老总,绝没有好果子吃。轻了关你几个月,重了一枪要你脑袋。明白了吗?”
天魁低着头,一句话也不说。他知道,在这个地方说话,弄不好会招来一顿恶打,弄不好会吃大亏的。
看见天魁还从在那里不动。瘦子又骂:“你个二百五没成色的货,还不快滚,呆在这里丢人现眼。你等着老总吃了饭,给你一枪啊。”
天魁站起来,走到自己的桌子上,大口地吃着自己的饭。那些东西,现在可基本上都凉了。
保丁在一边大口地吃着自己的大海碗羊肉泡,一边哼哼叽叽地唱着本地的小调,那全是些流氓歌曲。内容以两性茭合为主要内容。许多在饭馆吃饭的人,都皱着眉头,表示着不满,可也有几个小子跟着瞎起哄。
保丁一回头,看见那个瘦子还站在他的身后,吃了一惊,骂道:“你别这么站人身后行不行?象一个鬼影子一样吓老子一跳。”
瘦子点着头:“是,是,我站你前边。”
保丁说:“也不能站我前边,你该干嘛干嘛去,围着我干什么?哦,我吃着,你看着,你不嫌难受,我还觉得别扭呢?你要有事快说,没事给我站一边去,别这么粘在我屁股后边,让我不安全。”
瘦子又从掏出一根烟,放在保丁的前面说:“老总,我是咱金山人,前几天媳妇不见了,其实也没啥,就是跟我吵了几句嘴,我是出来寻人的。我是想跟你打听一下,有没有见过一个山里口间的三十多岁的女人来过这里。”
保丁一听来了劲:“你把老婆干跑了,她跑出来,外面可全是男人,好嘛,你小子也不用寻了,这么天功夫她可能肚子里小孩子都怀上了。你等着当王八吧。”
饭馆里的人都跟着大笑起来。
瘦子倒不生气,牛铃大眼在黄|色的脸上转着,黑色的短胡子在上唇上协着,脸上还是那样的笑着,“老总,你别开玩笑了,刚跑出来没几天,怕没有那么快吧。再说,我老婆,我都看不上,别人才没人要那号货色。”
“你看不上,你还寻她干什么?”
“不想要,就给别人用吧,不要小气。”
饭馆中的别的人也跟着开玩笑了。
瘦子说:“看着不顺眼,可好歹也是好家俱,用着顺手,她往出一跑吧,没啥可用了,有时憋得难受。”
“哈哈哈……”店里的人为这么一个傻子的可爱大笑起来。
保丁也笑得把吃到嘴里的又吐在了碗里。大笑的保丁说不出话来,只是用筷子点着瘦子的脸说不出来话来。
瘦子等大家笑完了,问:“保总,你倒是说句话,见没过这样的一个人。”
保丁说:“我又不是人贩子,怎么会见?你他妈太搞笑了,笑得老子饭也吃下成了,哎哎,我的肚子哟。”
天魁吃完了,只有他没有笑。他开了钱,无声地走了出去。到了门外,他狠狠地盯了一眼那个保丁。那家伙正得意下作地跟瘦子在讲,跑出来的女人,这几天一定给别人打了机关枪了。
七十九、王安娃
天魁走出饭馆,来到了街上,他寻了一个偏避的街的角落,坐下来休息。
走了一个早上的路,早已经累了,刚刚吃了非常烫口的羊肉泡,他的身上发汗,全身软绵,非常地想睡一觉。
街的最西头,人家开始变少,几户人家的房子,远远地座落在山根。在它们的面前,是大路,是石堰的梯田,是棱坎。在棱坎下下边,是秋天没有收回去的玉米杆,现在已经焦黄,发干,人躺上去正好睡觉。天魁背着自己的麻袋子,正要往那里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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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边有人喊:“哎,牧护关的乡党,你等一下。”
天魁一回头,是刚才那个在饭馆解了他的围的瘦子。看看这个人,真是瘦得可怜。现在是秋天了,他还穿着夏天的衣服。裤子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吊在半腿上,脚上是一双前头开了口,后边半个底子没有了的布鞋。上及是一件满襟的旧衣服,那样子比叫花子好不了好少。
一个人混到了这地步,也够惨的。
这人走到天魁的面前,自来熟地递上一根香烟,傻傻地一笑,身子和头朝后仰着,那是一副老于世故的爱多识广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