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人恐怕很难想像出那种千军万马齐上阵的壮观场面了。人流滚滚,红旗飘飘,口号声声,歌声阵阵,挑灯夜战,男女老少,争先恐后……
那么长的沟渠,一条条旧沟被填埋,一条条新沟被挖出来。那么多的土方,全都是靠着人们肩挑手挖干出来的。
那浩大的声势,充满了吸引力、冲击力和诱惑力,有谁愿意袖手旁观呢?到后来,王鹏飞也下地挖了三天土,凭着那比牛还大的力,一个人干了两三个人的活,大伙都说王顾问不光技术好,干农活也是一把好手。
东方思英、卢荟和秦朗三人还解剖了一头感染了的牛,从牛肝里取出了不少的成虫。
看着那1-2厘米长的红色小虫,秦朗居然一天没吃饭,三天没去病房。反倒是东方思英跟卢荟一点事没有,照常吃喝。
夏县长根据王鹏飞写的报告,又结合实际,采用了很多办法,石灰太贵太少,在水田里用茶枯(榨茶油后的渣饼)杀钉螺的效果也不错,妇女儿童用长筷子找钉螺太慢了没效率,还容易遗漏,先用火烧一遍野草,再翻地曝晒,效率更高。
王鹏飞还跟着刘老舅爷学习了怎么改良槟榔丸,让其对血吸虫病更有药效,不得不说,这老中医还真有几把刷子,在知道这虫是怎么感染人了后,刘老舅爷改良后的槟榔丸果然效果更好了。
到了第十天,接到了李院长的电话催促,这才收拾东西准备回京城。
王鹏飞知道这个治理血吸虫病不是一天两天,一个月两个月的事,这是一件长期艰苦的工作。血吸虫病光是治病,中医有的是办法,但这事难就难在,怎么防止再次感染,不然后世也不会一直到新世纪都还有这个病了。
问题的关键还是在于环境的治理,我党带领下的农民群众,总能焕发出改天换地的力量,他还是相信家乡父老能在夏县长他们的带领下消灭这种疫病。
他在临走时,跟夏县长和县委书记谈了好久,让他们做好思想准备,这血吸虫的防治,可能会出现反复,是个三五年甚至更长的长期防控工作。
后来想到县里也没有一台好的显微镜,于是临走前还是把带来的显微镜留下了,看着夏县长给车上硬塞的土特产,就算是临走前给家乡留下的回礼吧。
八月中旬,王鹏飞回到了京城,第一件事就是带着这次去疫区的人员,进行自我隔离,他们在荣军院原来的加工作坊住下了,这里远离水源,粪池也是用水泥抹过的。
李院长催王鹏飞其实也没什么大事,但就是人去了二十多天,心里不放心,当时又对血吸虫病不了解,只是道听途说,感觉很可怕。
严副院长则不一样,他是医生,知道这病就是寄生虫,能治,但费时费力,在疫区因为环境因素,容易反复。
当时全国解放了也没有多久,医疗水平也参差不齐,有的地方有老中医,能治,有的地方就是村里的巫医,治不治得好,那得看命,所以有的地方能控制住,有的地方则是一死就是半个村的人。
回到了京城,东方思英和卢荟就把这次研究小组的调研报告写出来了,附上了各种手画的虫卵、幼虫、童虫、成虫的图形,以及血吸虫的虫生流程图:寄生钉螺-化为童虫游到水中-接触宿主皮肤感染人畜-粪便带寄生虫卵-水源-寄生钉螺
这份调研报告顿时轰动了京城医学院,要知道之前就有不少的教授去研究过,现在还有一个研究组,都只是停留在初级阶段,没成想一个刚成立的研究小组,只出去了一个月,就搞清楚了整个传播的途径,并把图形都画好了。
听说现在还有一个县在按他们的方法进行防治,但能不能彻底治理还要看明年的情况。
虽然研究小组都还在自我隔离,但这期间来加工作坊要见研究小组的人,可不少,医学院整个血吸虫病研究组的人都过来了,来干什么,来听课的,卢荟是讲师。
整个研究小组,卢荟没有太多的存在感,但她口齿伶俐,表达能力强,思维清晰,熟读医书,讲课期间能引经据典,把以前医书中的描述讲出来,再根据当时的环境,把整个调研中的各种发现过程,讲述得十分清楚。
也有不少研究员提出质疑,为什么他们会觉得这虫是从皮肤钻进人体的?
卢荟道:“我们用的排除法,口鼻是最先排除的,按王鹏飞同学的说法,我们不比古人聪明,古人经历过那么多次的各种疫病,还没有解决这个问题,说明不是通过口鼻传播的,因为经过口鼻传播的疫病,古代都有各种防范措施和解决方法。”
“除了口鼻外能接触到虫子的,就只有皮肤和谷道了,刚开始我们也怀疑是洗澡时,从谷道进入的,后来发现不对。”
“调查中有几个女士一直是用热水洗澡洗脸的,这几人都是个护士,她们说为了防止感染,每次洗澡都是把水烧开了以后,再放凉了洗澡,但还是感染了。我们做过实验,童虫在45度的热水中就会死亡,所以排除了从谷道传播的可能。”
“另外我们在南洲县,在当地县领导的指示下,做过人体实验,确定了是从皮肤进入人体的。这一点在报告中有写。”
知道了大肚子病的传播原理,京城医学院的血吸虫研究组就开展了更加详细的研究。
王鹏飞也没有要求东方思英他们继续深入研究下去了,自己吃了肉,该让别人喝点汤了。而是给了他们几个化学式,其中就有c19h24N2o2,让他们试着合成。
这c19h24N2o2是治疗血吸虫的药,这东西要是合成出来了,那能赚的外汇可是不少。世界上血吸虫可不只是华夏有,在亚洲小本子、印尼、小菲都有,南美洲、非洲也有不少人感染。
京城医学院的人走了后,又陆续来了几波外地的研究员,都想第一时间搞清这个血吸虫的情况,好把疫病给控制住。
李院长对王鹏飞将显微镜留在了老家,也没说什么,只是告诉他,这显微镜的钱还得他自己交,不够的话就从他后面的工资里扣。
王鹏飞去财务那里拿到显微镜的成本一算,得了,一台显微镜就把他以后二十年在荣军院的工资都交待了。算了吧,还有三份工资,怎么地也够用了,手上还有一些钱,交上一部分,剩下的就从工资里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