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们汉族男女的德性。”
我爱的他,此刻还在英国的星空下做梦。我爱他,他却不爱我。秘密一旦说出,丹青感觉太丢面子。望着蓝得发慌的夜空,她忐忑不安。
“你们汉人,你们汉人真没出息。”
怎么啦?你怎么啦?丹青望着巴旦。
“连这点小意思也跟他妈的老外学。”
巴旦,你,这是讥讽?还是嘲弄?
“我们,我们那个牧场从来不流行这个。”
丹青呆呆地远望,不言。她晃悠感觉有一缕风是从英国吹来的,风中的他看不清身影,风吹散了火苗。
巴旦仰视星群,轻声地吐出一句:“要爱,就爱得彻彻底底。”
怎么个彻底?丹青回过头,紧巴巴地盯着巴旦。
巴旦低着头,嚼着草根,那目光像是穿越了幸福的沼泽。他忽然站起身,向着黑暗深处跑去,很快的又停了下来。然后,流着泪,跪拜雪地,对着天边的星星大声祈求:“卓玛卓玛卓玛,你说过你会等我回来的,卓玛卓玛卓玛,你可记得我们曾经一起在星光下洗温泉。。。 。。。卓玛卓玛卓玛,借我一双翅膀让我飞出旷野,回到你的身边。。。 。。。”
旷野里的两只白狼(2)
巴旦表达难过的方式总让丹青感觉他是在唱歌,那悠远的长调就是一首独特的牧歌,虽然有些悲伤的味儿,但依然入耳。巴旦一脸伤感,对丹青的话不予理睬。一阵沉默之后,那对白狼又温驯地伏在土丘下深情地凝视着他们。假若我的他,还有巴旦的卓玛此刻出现在旷野,这茫茫荒原就不再寂寞,我们也将像狼一样在这静静的旷野里繁衍出美丽的神话,就像密学院里七彩神奇壁画中祼仙和小勇五士相恋的故事那样,把雄性的精气与雌性的炽情镶嵌在永久的记忆之中。
炽白恢弘的光与气在东方升呈。
“噢噢噢,哦哈哈……”
巴旦情不自禁展开双臂,唱出一曲无字的恋歌。高亢明朗的声音,直奔如梦初醒的大地。
丹青轻轻地靠在巴旦的臂弯里,在渐渐熄灭的火焰旁,像一只熟得透明的樱桃。
同他俩相处了美好一夜的那对白色精灵,在巴旦粗野又欢快的歌声中向他们辞别了。两只白狼离开了土丘,不时回眸凝视丹青和巴旦。难道它俩是白花神昂雅朵布尔的化身,难道它俩同人类息息相通?也许都不是,而是因为他们身边有一堆旺盛的火。
他俩背起行装,沿着白狼的足迹,向着曙光走去。
遥望白狼消逝的地方,烟云过眼,瞬息万变。地平线摇来晃去,七色的雾笼罩了他们的视野。巴旦说,白狼兴许化作八辐法轮化着八瓣莲花袅袅升空。这是吉祥之兆啊!
丹青听得一头雾水。
“轰隆隆……”
地层深处闷雷般的巨响,一切都在猛烈的颤动。陡壁崩溃,雪崩,气浪,飞沙走石,如潮奔涌,整个天空一片桔黄。巴旦将丹青狠狠地按在地上,任凭风浪起,丹青欲挣脱,又被巴旦强劲的制服。他大声地对她吼道——活着,只要活着,我们就能闯出旷野。
不,不,不,你活着是为了见你的卓玛。而我,而我心中积聚已久的苦你知道吗?为了他,我放弃了去美国留学的机会,为了他,我两年不敢回家,长达数月不敢和爸妈说一句话,为了他,我偷偷加入科考队伍,从南海之滨到了这遥远的世界屋脊,这一切都是为了他,可是他不爱我!你明白吗,巴旦?丹青的声音和颤抖的身体一起在呐喊,势必要和风雪抗战到底,她只感觉巴旦的双手有股无穷的神力捆住她的身子,生怕她挣脱他的魔力。
半晌。一切又归于平静,白狼飘忽不定地向西移去……
高空中的云朵落下,迅即在雪山上变成了红色的光柱,射向遥远天边。天地之间,出现飘渺若虚的城堞,时而是鳞次栉比的楼宇,耸立云天,时而是金碧辉映的宫殿,悬浮在彩虹之下。变幻莫测的奇景,泛起五彩的光环。一幅壮丽的图腾式的亘古宏阔画卷,把他俩久久吸引。
是海市蜃楼。
氤氲迷离的弧光,映出了白狼,它俩化作了形如圣洁的神鹿飘向空中虚幻的城堞。
巴旦双膝跪在旷野,双手合十,向眼前的城碟呼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