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姨休息了。”刚刚明明在笑,可这会儿面孔很严肃,“阿姨年纪大了,你忍心让她熬夜?”
当然不忍,可是……她摇头,咬着唇,忽然小女人起来——半幽怨半嫌弃地瞄他。
“啊!”细长的眼睁大了一倍,看过不知多少种神情,可这种……杀伤力还真大,他张口瞠目了好一会儿,就是对着那张脸感到莫名的心动。许久才回神,放缓语气,虽然不够温柔,可容颜间绝对的真诚,“好好休息,睡一觉,明早就恢复了。”
说得亲密,可是那张过分俊美有型的脸让他看起来总是让人有疏离感。
“明早我还会晕倒,我发誓。”她咬牙,起身,“我要回家,没病躺什么医院。”说的是真话,没病躺这鬼地方来,她才不喜欢。不止她,相信人人都不喜欢。何况乔浪今天让她放不下,她得好好和孩子沟通一番。
“喂?”他严厉起来,蹙眉,出现深深的“川”字,面容有些微寒。她瞅着一顿,肩头有些萧瑟,这声音她当年听得多了,听了自然有些畏惧。可是她才不管,斜睨他数秒,摆明不想被他控制,居然猛地掀开被子,非常俐落地下床。
可站在那儿,依旧摇摇晃晃。
他脸色变了,有些阴鸷:“真要你妈来照顾你?”就说倔,摇摇晃晃地还硬撑着不说,还要和他争个高下。
她偏还应着:“我要找我妈。”边说边朝前走,她没有妈这身体强不起来。
“小北……”他终于放弃恫吓,这女人如今不那么怕他了,居然吼不动。有些惆怅,又有些释然,堂堂一个大男人也纠结起来,咬咬牙,瞪眼睛吹胡子,声音反而和气了些,“小北,乖,睡一觉。明早就出院。医生说检查不出病因……”
就是什么问题也没有,连贫血都不是,突然就这样晕倒,才让乔家二老及杜心心和路瑶都担惊受怕。他——狰狞的目光差点把医生吓出心脏病来。
她也咬牙,黑白分明的眼睛对上他幽深似太平洋的黑瞳:“你不让我回家我再晕倒给你看。”说得很流畅很严肃,绝对不是说是玩的。
“小北。”大男人无法可想,只得紧走几步,用他的老办法,直接抱了她往回走。
“你这个笨蛋。”乔小北有气无力地捶他肩头,这蛮人的肩头宽宽的,厚实,捶得一点效果也没有。她放弃了,有气无力地问,“容先生,你知不知道人民医院的医生其实也很笨。”
“小北别胡闹。”没想到乖妞儿不合作时这么让人头痛,那个叱咤风云的容澜的耐心宣告消失殆尽,直接把她放床上,见她还想爬下来,他伏下身去威胁,“再动一下我要亲你了。或许我现在该去关门要了你。”
他从来没有开过玩笑。她眼角抽筋,好一会儿才记得打击他:“如果我告诉你,我晕倒了只是因为我饿晕了呢?”天知道肚子就有那么合作,此时刚好唱出一句“空城计”。
俊脸凝住了,慢慢地像结了冰,他黑瞳慢慢锁紧她的腹部,脸上的表情十分奇怪。先是惊讶,再是怀疑,最后似乎憋不住笑,怪异地笑:“饿晕?”
她没力气,可是拼命点头,只想看到他的别扭。也如愿看到了这个不可一世的男人确实很别扭地放开了她。他的脸似乎从白到黑到绿再变红,这么多表情要在这个男人身上同一次出现,当真不可思议。心中隐隐一动,乔小北忽然别过头,不再看面前这个男人。
这一瞬间她相信了他的心,对她就算没有十分也一定有七八分。这一刻她可以断定这个男人第一次在人前完全显露自己复杂的神色,这种神色只有在自己绝对信任依赖的人面前才会显现。
而他向来城府太深。
可是这样他就惨了。容澜,女人的身体是敌不过男人,可是女人的心哪有这么容易就擒呢!一个淡淡的可疑的笑容在她唇畔扬起,无比神秘无比隽永。
“好一个饿晕!”他重复着,似乎在咬牙,又似乎有着隐隐的心痛,后者他是不会让人瞧出来的。
“早晨没吃早餐。”她说,说起原因来倒是有点心虚了,都是赖床惹的祸,“中午高兴,光喝酒了,吃了点菜,没吃饭。晚上……”
忽然间觉得没必要跟他解释,有些气恼自己在他面前这么乖,于是垂了头,什么也不说了。只是肚子里又唱了句“空城计”。才要无力地躺回去,只觉得身子轻飘飘起来,原来已凌空。听着有男人气闷得很:“哼,女人……亏得没把乔浪给饿死。”
“小浪才不会……”低喃,儿子被外婆带得胖嘟嘟的呢。
被紧紧地抱着,他应该沐浴洗漱了,身上不是那种浓郁的沐浴液香,而是发出清新的香皂味。据她推测,这种香皂应该是舒肤佳……她喜欢闻这种香味,淡淡的,几乎让人闻不到的清香。当年她在东方家时,每次就用香皂,和富贵的东方家格格不入。
不知不觉中,她贴紧了他的胸膛,闻着那股让人心安的清香。一边默默地想着,什么时候他才知道尊重她?
虽然这怀抱不那么可以信任,可是真的沉稳有力。而且明知挣不开,她只得默默地让他抱出了医院,只是保安差点把容澜当匪徒抓。
医院离他家更近,所以他自作主张抱回了自己家,放她在沙发上,人就出去了。乔小北瞪着门疑惑,这么晚他出去做什么?四顾,发现她被歹徒劫走的小包居然躺在他沙发上。一看,凌晨一点。
真的很晚了。
好一会儿他又推开门进来,一手拿了小袋大米,一手拿了包麻辣鱼……
麻辣鱼?乔小北眼角有些抽筋。这个男人下不了厨房,可是还是会投机取巧,直接买了包熟食回来。半夜一点买吃的,能买到这些也算是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