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青云笑了笑没说话,沉默无趣的模样一如多年之前。
优越感无处释放,赵亮没意思地撇撇嘴。
安青云像是浑然不觉他的态度,越发恭敬:“掌司贵人事多,奴才不耽误您忙了,先走一步。”
赵亮的确有事,经他提醒,也没心思和他叙旧,两人如今根本不在同一水平,他无所谓地颔首,抬手一挥:“去吧!”
安青云低头,饶过他离开。
赵亮拍拍自己肩头不存在的灰尘,走了几步,忽然又停下了,转头看已经消失身影的安青云,心中奇怪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赵亮不把他放在心上,便没有多想,但是穿过宫门,看见刚转身进入吉云楼的倩影,两头看了看,狐疑地眯了眯眼睛。
赵亮能坐到掌司之位,也是有些小聪明的,虽然吉云楼对面是司礼监管理处,北司房也离这儿不远,安青云更大的可能是去这两处,但他还是在心中记下了一笔。
吉云楼宫门大开,一条鹅暖石小道穿过宽敞的庭院,末端是掩在楹柱花窗下的楼梯,日光乍泄,幼安窈窕的身姿清晰地映照窗纱。
赵亮路过吉云楼,匆匆瞥过,不见其容颜,但透过身影已经可以窥探她究竟是何等绝色。
一直到悄悄溜进幽仓堂时,还在心中回味。
幽仓堂处处透着素朴,四面光秃的墙壁只有佛经挂字做装饰,是个清修的好地方,康太嫔便是在此思过。
康太嫔忍着不耐,勾着赵亮的脖子,对他说:“掌司可想到有什么好法子捞我出去了?”
赵亮靠在椅背上,道:“能放娘娘出来的,只有那几个人。”
康太嫔何尝不知,太后这回是铁了心罚她和成太嫔,不仅让罚她十年月银用来修缮咸安宫,还命她在这个破地方闭门思过,期限未定。
难道要她在这个地方一辈子?康太嫔心中怨恨,面上却是越发柔顺:“掌司可不能见死不救,毕竟我与那小贱人闹到这个地步,可是因为她拿我们的关系威胁我,不过好在没落把柄在她手上,要不然,掌司怕是也跟着受牵连了。”
赵亮揉着她的肩膀,微微使力:“放心,我怎么会把你一个人丢在这儿。”
康太嫔虽对他无用的承诺不满,但也不敢逼得太紧,只换了个话题:“上回让掌司查的事情怎么样了?可有眉目了?”
“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人本就警觉,要从他身边打探出什么,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我自得万般小心。”赵亮本想借康太嫔提供的线索搭上周津延,奈何若无砝码给自己加价,怕是入不了那人的眼。
赵亮琢磨了一下:“我想办法从容太妃身边入手,看看能不能瞧出什么!”
康太嫔故作不高兴地说:“那你可别瞧上了容太妃。”
赵亮坏笑着捉住她的手:“若像你说的那样,有那位在,我哪敢对她做什么!”
康太嫔心中不屑,便是周津延与纪幼安真有什么,想想周津延无情的模样,想必也是玩玩罢了。
两人搂在一起,看似亲密无间,实则各怀鬼胎,暗自算计。
*****
而那边幼安正一心扑在书案上,埋头苦写着给她哥哥的信,虽然约了六日之后取信,但幼安有许多话要说。
“娘娘这个怎么办?”珠珠把周津延的帕子洗净烘干后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幼安抬头瞅瞅珠珠手里干净的绢帕,扁扁嘴:“丢掉好了!”
珠珠“啊”了一声,但还是很听话的,捧着绢帕往外走。
眼瞧着她就要走到门口了,幼安忽然搁下笔,心烦意乱地叫住她:“等等!”
珠珠回头,望着她。
幼安干巴巴地说:“就这样扔了是不是很浪费。”
珠珠点点头,领会到她的意思,连忙跑了回去。
幼安往圈椅椅背上一靠,细白的手指缠着绢帕,绕呀绕呀!
一旁珠珠疑惑的目光太过明显,幼安被她瞧得羞臊,面庞火辣辣的,小声说:“这料子软,用来擤鼻涕最合适。”
珠珠愣愣,随后“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幼安咬咬唇,转头不理她了,胡乱把绢帕攥成球塞到自己袖兜里。
清澈的眼眸灵动地转了转,气哼哼地想,她才不扔呢!她被他强制拿走一条绢帕,这条是补给她的,扔了她多亏啊!
不过就算以一换一,还换了一条料子更好的绢帕,幼安都还有些难过,毕竟她那条绢帕上的绣花可是费了她三日才绣好!
熹园暖榭内,周津延所坐的摇椅旁的小几上明晃晃地放着一方浅粉色绣着奇怪花朵的绢帕,里头包着两个铜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