占鸠一愣,稍稍迟疑,目光涣散开来。
看到他的这个反应,宗佘总算有些满意了,无声笑着,从床榻上下来,随手披上一件皮绒外套,踱到桌边,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冷冷的,这样的天气,有些刺骨。
冷水在嘴里含了几息,才缓缓吞下,不那么难忍。
等到反身时,占鸠已经回过神来。
眼神渐渐坚定,看着宗佘,一字一顿地说道,“我只求为主子报仇。”
其他的话,也不多说。
宗佘突然看向他,目光凌冽,他也不避不让,大义凌然。
宗佘冷笑一声,道,“哼,大言不惭!”
“你!”占鸠下意识地欲要愤怒而起,随即就被随之而来的冷静按捺住,嘴唇动了几下,最终是沉默了下来。
确实如此,就凭占鸠,秦子寒的贴身护卫一职,在外,是当今宰相亲随,看起来荣耀,其实放在朝廷中,连个宫廷三等侍卫都比不上,这样的他,除了一身武艺,着实算不上什么,更不要说是替秦子寒报仇了。
不过,他不算什么,那身为秦子寒的妹妹的秦子婉,更是一名不值了。
不过,他又哪里知道,秦子寒说的秦子婉,却是眼前早已脱胎换骨了的宗佘呢!
宗佘做了个浮夸的动作,学着古装片里的人的样子,挥了挥衣袖,眼睑半瞌,道,“先下去吧,他的后事……不用我教你怎么做了吧?”
占鸠脸上的表情一滞,又看了她一眼,跪伏在地朝她深深一拜,这才起身离开。
背影寥落几许。
她嘴角噙着一抹耐人寻味的笑意,看着缓缓掩上的门。
半日后,宰相府白绫高垂,宰相之妹秦子婉为兄挡刀而卒的消息传遍帝都,一时间,门前车水马龙,香车宝马,络绎不绝,上至皇子王爷,下至书生白丁,纷纷前来吊唁。
连当朝最受宠的二皇子和三皇子也亲自前来,当听闻是因为有江湖人士刺杀宰相,这才累及秦子婉惨死时,勃然大怒,立时下令命人捉拿疑凶,明城之中一时人心惶惶。
两日后,秦子婉被葬于西山广灵山。
明城外的山坡上,白雪已有了融化的迹象,宗佘,哦不,如今,她已经是秦子寒了。
她一身貂皮大衣披身,脚下套了一双用深山野狐的皮翻制的高登靴,身后,站着的正是占鸠。
自从一个月前的刺杀事件之后,他再没有离开过秦子寒的身边,寸步不离。
这会儿,天还早得很,蒙蒙亮,山间漂浮着厚重的白雾,五米开外便已经看不清了。
站了不过这几许,秦子寒的头发上衣服上已经微有湿意,明目可见的露珠屹立而上。
占鸠犹豫了几许,还是忍不住走上前来,劝阻道,“主子,咱么回去吧,这里湿气太重,您实是久病初愈,再沾不得寒气了。”
口气颇有些无奈。跟在她身边久了,他也知道了她的一些秉性,知道她并不如一般的女子那般循规蹈矩,贤良淑德。
秦子寒却并不以为意,朗声道,“占鸠,你看看这雾气,今天定是个难得的好天气!”
占鸠不满地动了动嘴,还是说道,“天气再好,您回去院子里看着也是一样的,没必要这般辛苦地跑到山上来……”
“你们不懂,这样的天气,只有登山,才能最深切地体会到大自然的馈赠。”
说着,露出一抹会心的微笑。
等到黎明的朝阳,迎着第一抹霞光,穿透厚厚的云层与雾气,投射在山顶时,占鸠才明白她的意思。
确实,这般景象,明城里,有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