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话,燕军士卒同时除去了外衣,将后背露了出来。
刀伤、箭伤、枪伤……
各种伤口粗暴地分布在燕军士卒身上,令人触目惊心。
当然,也只有与匈奴交战过的汉军将士们能看出来。
这些伤,只有使用弯刀、铁箭、长枪的匈奴人才能弄出来。
“太尉,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请您下令发兵吧!”
有人喊了两声。
整齐列队的汉军将士纷纷跪在了地上。
这是八万汉军将士对周勃的集体恳求。
然而,周勃还是不肯松口。
“涂乙是吧,本将要是没有记错的话,燕国并非不堪一击,何至于遇到匈奴入侵就毫无还击之力?”周勃俯视着涂乙问。
“燕国原先肯定是有能力还击匈奴的,可是,为了帮朝廷平定代地的叛乱,我燕国先后征集了十万士卒,又加征了两次赋税,燕国本就是苦寒之地,这番折腾下来,早已民困国乏……”
说到这里,涂乙看了看汉军将士,梗起脖子,泪水又开始在眼眶中打转:“太尉也许不信,我燕国中仅有三千老卒保境安民,余下的精锐全在五十里之外,灌婴将军护送的燕军队伍中了!”
“太尉,您知道燕国上下为什么对汉军的换防感激不尽吗?正是因为此刻的燕国早已空虚到了极致!”
涂乙最后说,眼中的愤懑消失后,脖子软了下来,眼泪汪汪,巴巴地望着周勃,等着他下定决心出兵燕国北境。
“燕王此刻是个什么情况?燕王世子呢?”
周勃的眉头终于皱了起来,涂乙说的倒是合情合理,让人不得不信服。当然,周勃若是知道燕国还有长期隐藏不用的五万精锐,恐怕就不会这么想了。只可惜大汉朝廷至今都不知道这五万精锐的存在。
“他们,他们……”
涂乙正准备回答周勃的问话,抱着周勃大腿的张胜忽然指着燕国北境,发出了惊呼:“啊,狼烟!我燕国北境燃起了狼烟!”
惊呼声中,张胜果断松开了周勃的大腿,站了起来。
“走了,既然汉军全是铁石心肠,宁愿看着匈奴入侵,也不帮自家的忙,咱们还是靠自己吧!”张胜望着涂乙等人挥了挥手,边往自己马匹方向走,边背对着众人说:“燕王说过,自己既然答应陛下要替大汉守住北境,那便要流干最后一滴血,我等更需这样?!”
“兄弟们,走,燕国的事,燕人自己解决!”
“大不了玉石俱焚,我等也问心无愧!”
涂乙激动地说,也从地上爬了起来,望着燕军士卒挥了挥手。
随后,张胜、涂乙等人望着燃起的狼烟,匆匆离去。
山谷中只留下跪了一地的汉军将士,和表情复杂的周勃。
“太尉,我等也是有血性之人!”
“太尉,请您下令吧!”
汉军将士齐声哀求。
周勃看看将士们,望着燕国北境愈发清晰的狼烟,脑海中两个声音交替着反复回响。一个声音高喊“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另一个声音提醒他“燕王早已谋反,当心有诈”。然而,随着时间的流逝,“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很快压倒了“燕王早已谋反,当心有诈”……
“兄弟们,都起来,汉军从不轻易下跪!”
下定决心后,周勃手按佩剑,提高了声音:“大家说的没错,我汉军也是有血性之人,有血性这人当做有血性之事,如今燕国遭受匈奴入侵,我等需使出全力,才无愧于血性男儿这四个字……”
“太尉英明!汉军万年!”
汉军将士们高声呼喊,纷纷站了起来。随后,在周勃调动下,八万汉军将士全速前进,改变由西向东的原有行进方向后,直奔代地北面,开始在代地东北边境与燕国接壤处,向燕国发兵,迎击匈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