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顶上光溜溜的,刺得她踉跄了两步,脑子一下懵了。
小偷——采花贼——和尚,不,花和尚?
失神了一会,仲冉夏收拾好面部表情,露出自以为最和善的笑容:“不知这位小师傅怎么称呼?”
少年看见她展颜,又往后退了一步:“我叫明远,不是什么师傅。”
果然自己长得牛鬼蛇神,怪吓人了。仲冉夏摸摸脸颊,压下沮丧,继续问:“是谁告诉明远小师傅,‘芙蓉帐’在我手里?”
“是你跟主持说的,我刚好经过听见了。”明远抓抓光秃秃的脑袋,皱眉道:“原本想早点来,谁知听说你重病就要死了,主持留下的功课又没做完……”
仲冉夏双眼一亮,瞥向他:“听墙角,并非君子所为。”
明远低着头,耳根霎时红了。
她又走前一步,柔声道:“告诉我,你都听到了什么?”
少年和尚回想了一会,这才开口道:“断断续续的,有‘芙蓉帐’、‘秘籍’和‘无往不利’的字眼,我就猜这书是难得一见的武林秘籍,谁知……”
他的脸皮“噌”的一下全红透了,想来刚才翻的两页,足够震撼。
仲冉夏不在意地甩甩手里的册子,笑了:“明远小师傅才听了一点,难怪如此。这书没什么稀奇,我不过跟主持探讨武林秘籍,想要武功有所成而已。”
明远目光甚为遗憾,他特意溜出来,还擅闯仲府,就是为了这么一本册子。怎知并非自己所想,白费心机。
思及此,他转过身,就要从窗口离开。
跃起来时衣摆突然被人一扯,险些跌在地上,狼狈地站稳身影,明远瞪着笑眯眯的仲冉夏。却又想到他擅自闯了进来,是为鲁莽,不由放缓了语气,双手合什道:“这位女施主,小僧得罪了,还请原谅。”
“没什么原谅不原谅的,”仲冉夏笑得可人,视线在明远身上转来转去,吓得他面色惨白。
曾听寺里师兄说过,女子都是如虎如狼,一个不留神就要被拆骨入腹,渣子都不剩。尤其是,容貌美丽的女子,更如白骨精那般吸食人气。
明远打小从未离开寺院,也不清楚女子容貌的好坏。只觉仲冉夏的相貌比常来寺里上香的老婆婆不知好看上多少,脸色立马又红又白,忐忑不安。
看他神情微变,仲冉夏也不再逗弄这小和尚了,坦言道:“小师傅擅闯我书房,怎能就此离去?我也不为难你,只想请小师傅偶尔到府上指点我的武艺。”
明远没想到眼前这个女子亦是练武之人,又诚心向学,倒是对自己方才的胡思乱想有些赧然。既是如此,他自然不会拒绝:“若女施主不嫌弃,小僧每月初一十五两日便过府一趟。”
“一言为定,”仲冉夏满意地点点头,这么容易就拐了个小师傅回来教学,她终于不用对着满篇莫名其妙的穴位头疼了。
“下次,小僧定从正门拜帖而来。”明远双眼含笑,毕恭毕敬地说道。
“不必,小师傅下次还是从窗口来。亥时,我在书房等你。”见他为难,仲冉夏解释道:“小女子毕竟已为人妇,直接上门未免会被人指指点点,有损明远小师傅的名声。”
她如此为自己着想,明远自是感激,暗暗决定要好好指点仲冉夏。
如此,当然也心甘情愿为她谨守这书房的秘密了。
事情跟自己想象中那般顺利,仲冉夏送走了明远,想着这位初入尘世的小和尚,如果不是遇上她,早要被人骗得团团转。
而今允他进府,一个月有两天多了个免费保镖,又能拜托他去打听外面的消息,百利而无一害。
话说回来,她帮寺院的主持看好这单纯的小和尚,也算是功德一件。
仲冉夏心情难得爽利,一路从书房回到卧室,面上的笑容始终没有落下。
“……娘子何事这般高兴,不妨跟俞锦说说?”
猛地听见一道突兀的声音,她立刻调整了表情,回头矜持地笑道:“相公怎么来了?”
私底下仲冉夏叫一声公子,但有婢女小厮在旁,为了不引人注意,只得委屈地唤他“相公”了。
“账本已经核实完毕,掌柜们午后便要回程,在外摆了一席,还请娘子赏面。”一袭蓝色宽袖锦衫,唇边浅笑连连,更显得展俞锦俊逸潇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