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两筷子下去,大黑蛋盆里的面条已经见底,他又夹了两片火腿,在盆里顺势一刮,便将剩余的面条全部扫进了嘴里,这边刚扫完,长腿已经往灶屋迈去,准备开干下一盆。
这边周能军一口面一口火腿吃的不亦乐乎,面条呲溜一下就进了嘴:“陈老师,这肉太好吃了,我从来没吃过这么香的肉!”见大黑蛋已经又端了一盆子过来,不由得佩服:“大黑蛋你怎么吃饭那么快,一盆子一下就干完了!”
“嘿嘿,我第一盆子捞的少一些,这样就能快点吃完去盛第二盆子,加起来就吃的比别人多!”大黑蛋一边吃一边说,大半碗下肚后又接着说:“我小时候家里兄弟姐妹多,不这么吃,等要盛第二碗的时候,锅底都被刮得干干净净了!”
岑济佩服,这周能军请你吃面条,你跟周能军玩心眼,哈哈哈。
周能军又去捞了一碗回来:“学到了学到了,大黑蛋你可真是个人精!”
三人吃过饭,便推了两辆板车去了公社。一路上遇到不少正在吃饭的社员,一个个都兴冲冲地朝他们三人打招呼:“陈老师你们这是去哪里啊,还带两辆车!”
“陈老师,我今晚还去你那烧水!那炉子是真好!”
“大黑蛋,你肚子怎么那么大,吃了什么好东西?”
大黑蛋嘴巴咧着笑,步子迈的飞起,中午他自己一个人就干了有小半斤火腿,现在心里正美着呢。
到了邮政所门口,岑济给他们两人散了一波玉溪,转身去隔壁找吴建国,发现门关着,应该是在睡午觉,便跟大黑蛋一起坐在马路牙子上的树底下乘凉。
“陈老师!这么早就来啦?”郑向东骑着自行车从马路上过来,把自行车一提一放,稳稳地停在邮政所门口,岑济上前给他散了烟点着,郑向东美美的吸了一口:“刚从盛岭大队回来,他们那听说也要搞分田,大家伙闹得热火朝天!”
“哦?不是说先在我们大队搞吗,怎么盛岭也在搞?”
“沙书记是要在你们跃进大队搞,可黄主任觉得像沙书记那个搞法太慢了,就去跟县里打了申请,在盛岭也一起搞!昨天晚上说要分,今天几个生产队就在大队部干仗!”
“怎么还干起仗来了?”周能军蹲在地上慢慢挪过来问。
“他们大队有一台拖拉机,每个生产队都想要,这不就抢着打起来了!”
“哈哈!他们抢回去了又能怎么样,每家每户也分不清啊!”岑济想着好笑,还好跃进大队比较穷,也没什么机器,不然也得抢着打起来。
“陈老师你说的对,最后找来一个技术员把拖拉机给拆散了,每个生产队都领了一堆零件回去!”
“简直就是赫吊扯嘛,一台拖拉机给他们当废铁卖了!”周能军觉得不能理解,自己生产队就没有拖拉机,以前农忙都是找公社农技站租的拖拉机,他们倒好,自己把拖拉机给拆了。
“不过这也说明社员们积极性很高啊,连拖拉机都能给拆了,什么事情干不好!”郑向东一根烟抽完意犹未尽,一直把烟蒂嘬得没了火才丢下:“陈老师你们这来的挺早哇,老吴跟你打了招呼吧?我早上从县里取信回来就告诉他了,也不知道他怎么这么积极,非得自己跑去跟你说!问他干啥他也不说。”
“哈哈哈!”岑济心想这吴建国嘴巴还挺严,都没跟老郑说手表的事,自己还想着找什么理由来糊弄他呢。
“哦对了,郑大哥,上次的猴票还有吗?”岑济一拍大腿,差点把正事给忘了。
“有啊,整版的还有一板,还有散的四方联估计有七八个吧!”
哈哈,几十万即将到手,先跟郑向东说好把邮票给他留着,然后郑向东就起身准备回去吃饭,岑济从挎包里掏了一包没拆的玉溪塞进了他手里:“郑大哥你自个先抽着,我烟瘾不大,这还有!”
“这真是给我的?”郑向东脸色一喜,把烟盒打开凑到鼻子底下猛地一吸,仿佛快升天一样:“陈老师,你可太够意思了!以后想买什么邮票跟我打声招呼就行,我肯定给你留着!”
“嘟嘟!”岑济刚想说些客套话,一辆浅蓝色的东风卡车就晃晃悠悠地开了过来,嘎吱一声停在邮政所门口。
车窗里探出一个脑袋,鼻子上挂着一个黑墨镜,还挺酷,岑济刚准备过去打个招呼,那人就开口了:“人呢?都死哪去了?再不来人东西我就扔地上了!”
岑济心头火起,这司机什么素质?回头一看大黑蛋跟周能军两个人,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这两个人低着头就去把板车拖着去了车尾,一句话都不说,自己只好先伸头往驾驶室瞄了一眼,发现里面堆了不少东西,有回力鞋、水果罐头、蛋白粉等东西。
好家伙,这里就我一个正常人吗?郑向东已经回去吃饭了,岑济想着先把货卸下来再跟这个司机理论理论,不然他把货放车上开走了自己都追不到人。
“去车尾干什么,眼瞎啊?到轮子旁边站着!”墨镜司机骂骂咧咧地从驾驶室出来,一只手扯着大黑蛋的衣领把他拽得团团转,衣服因为常年捶洗,面料已经很脆,这一下直接给抠出了两个洞。
接着司机又把卡车的侧板给拉了下来,岑济已经出离愤怒了,今天不给你点好看我就不姓岑!
三人吭哧吭哧把贴了托运单的箱子全搬了下来,墨镜司机又骂骂咧咧地关好侧板准备上车走人,岑济一个箭步越过他拦在了驾驶室前面。
“你他妈想干嘛?”墨镜司机伸手就是一掌,径直往岑济胸口打来,岑济侧身一个铁山靠把司机给顶了回去,司机一下没站稳,摇摇晃晃就往后面倒。
笑话!在下鲲门大弟子岂是你小小司机能小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