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声,很低,却很近。
宋云深满脸诧异地转过头,发现顾舒崖手中的茶杯没滚在地上,但被他死死压在嘴边,不顾茶水撒了一地。
“怎么了?”他问。
“……手抖。”顾舒崖声音颤抖。
“不,不是。”宋云深目瞪口呆,伸出手指,“你刚才……”
“手抖。”
“你的嘴角——”
“只有手抖。”
“不,我看见了,你分明——”
“手,抖。”
“……好的,手抖。”
他们两个坐在一桌,其他江湖人都等着说书,只当两位总捕头关系好。
六扇门的人比较远,全都好奇地望过来。……又被顾舒崖瞪回去。
宋云深则飘飘忽忽,好像踩在云端。
这下坏了。他悄悄掐了自己一把,看来明天太阳真要从西边升起。
我是不是该现在写篇报告?说顾舒崖工作压力太大,终于疯了?
不,说不定疯的是我。
我加班太久。就是这样。
不然怎么可能看见顾舒崖在笑呢?是我累出幻觉了。
宋云深选择自我欺骗,如往常一般扬起温和笑容,只是双目放空,像是遭遇巨大震撼一般。
易叶子说书的水平不能说好,只能说稀烂。听了没一会,江湖中人纷纷怨声载道:“说的什么书!”
“熊猫阁就是这么教人的?”
“你到底学了什么玩意?”
“对不住,对不住。”易叶子尴尬地拿起醒木,却不好拍下。要是有个折扇就好了,无外乎师父说折扇是说书人最厉害的武器,简直是用来缓解尴尬的神兵。
“师父只教了我用剑和醒木。真抱歉,说书我都是自学的……”
关键时刻,宋云深再次打起圆场:“易先生年纪轻轻就能出师,看来是有独到之处。”
“啊,我剑使得很好。”易叶子说,“连跟我同行的大侠都夸过呢!虽然没怎么动过手……”
“同行大侠?”
“他在后面,脚程比较慢。”易叶子笑道,“不过,大概已经到啦。”
伴随着他的话,吱呀一声。有些老旧的木门被用力拍开,寒风吹来,叫众人转头看去。
一个身影踏着风雪走进茶馆,抖下一身雪,身高八尺,腰间佩着一把黝黑的长刀。
他抬起头,脸上竟有一道斜穿的伤疤。双眸锐利扫过大堂,气势逼人,令人不敢对上他的眼睛。
面上带疤、沉毅寡言的刀客就这样推开郊野小茶馆的门,站在大厅众人面前。
数声刀剑出鞘,寒光闪闪,茶馆中杀气蔓延,远比风雪更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