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队首挺起骑矛的骑兵,一路奔来看见的都是矛头所向披靡;在起身后把马刀靠肩的骑兵,更是像列队操练一般简单就冲垮了敌军。
至于队伍末尾持钝兵的骑兵,更是手痒难耐,恨不得能拿金瓜敲些什么。
这时候指望他们避让?
避个蛋!
骑兵一低头,挺着骑矛就撞上去了!
一时间矛头贯穿、长杆折断、马撞人飞,一个小阵几乎在第一时间就被撞散。
骑兵队也难以维持阵型,第一批骑兵几乎个个被迫撅下马来,运气差的当场就被步兵长矛掀翻在地,运气好的则早先一步跳下马来,拔刀格斗。
不过即便如此,这场小规模战斗也指望不上他们。
后方奔袭而来的骑兵早把靠在肩头的雁翎刀放下,放慢坐骑的奔驰速度,在被冲乱的军阵中提刀乱砍胡刺。
根本没轮到后方提金瓜骨朵的骑兵冲至近前,这个仓促集结出的小军阵就被打得溃不成军。
而在左右两侧,奔踏的骑兵队早已像飓风一般,席卷整个军阵。
疯狂的呐喊与冲突间,罗汝才麾下四百余骑,从未打过如此酣畅淋漓的胜仗。
王国才部绝大多数骑兵根本没得到交锋机会。
军马就已一路跳着死人堆冲过矮墙,像猎狗撵兔子一般把一营军兵分割成数个部份。
等他们杀出去,王国才又再一次回头举着火把率先跃过壕沟,骑兵队随即转向,踩着活人冲出军阵,将宁夏军卜应第营整个杀穿。
当整个军阵被搅碎,溃兵四处乱跑、战马到处奔逃,才进入骑兵最熟悉的战斗阶段。
他们从大队分列小队,小队分成小组,三五骑成群地挥舞马刀和骨朵,一次次横穿营阵,在南面战场上追击撵杀。
至于指挥……已经没有指挥了。
王国才在一次格斗中用火把砸在一名宁夏军的钵胄上,火花迸射,整个骑兵队就失去了火光指引。
谁也不知道王国才在哪儿,只能各自跟着最近的军官,向最近敌军发起突击。
实际上王国才是故意的,他在率领冲锋中被不知道哪儿射来的羽箭打伤胸口,应该是很近的强弓,破甲锥,胸口甲片子都怼穿了。
坐骑也被划了好几刀,没啥力气了,这才随便找了个幸运脑袋砸熄了火把,夹着尾巴逃向北方高应登的军阵。
领军冲阵固然是这辈子最具有英雄气的高光时刻,但说到底还是狗命要紧。
入阵被友军提防虽然狼狈,但王国才觉得自己还能抢救一下。
说实话,高应登根本就不信这人是四百骑兵的领军者。
他刚才下令军兵出击,又把军队按照刘承宗的命令,快打快撤,打一波枪炮就退回阵中,紧张刺激。
然后就看见敌阵后面杀出一个……不开玩笑,杀出一个赵云。
领着马队在敌阵七进七出啊。
高应登心想,这个援军之将,很有我年轻时候的威风!
结果王国才就夹着尾巴跑过来了,神似丧家之犬。
他宁可相信那个‘赵云’已经横死阵中,也不愿相信领军冲阵之人,会是眼前这拔个箭还嗷嗷喊疼的假娘们儿。
他心说:我大元帅府的好婆姨都不会这么怕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