绰克兔摇摇头:“哪有这么大张旗鼓的夜袭。”
他觉得阿海岱青是老笨蛋了,照着他的思路去琢磨刘承宗,肯定还得打败仗,反着想倒还有取胜希望。
但既然有这方面的担忧,今夜就得加紧防备。
谢二虎知道重阳节是为了抢劫,但在绰克兔和阿海岱青这,来自漠北的贵族很少跟汉人打交道,根本不知道重阳节这回事。
反倒是因为护城河上的浮桥已被搭设好,能保护他们的只剩下一条壕沟,确实有被夜袭的可能,以至于一整夜,蒙古那颜们都因为担心而无法轻松入眠。
夜晚的守军力量被增加了三成,只能眼睁睁看着黑夜的元帅府营盘,瞪眼到子夜。
等到天色将明的时候,在城头值夜的那颜贵族都急眼了,骂骂咧咧声讨刘承宗居然还不来夜袭,再不来夜袭老子都要跑出去夜袭他了。
好不容易迷迷糊糊刚闭上眼,就听见城外敲锣打鼓,数不清的军士举着火把汇成数道火龙,罩着他们鲜明衣甲往南边走。
一时间城里谁也睡不着了,诸部首领火急火燎往城上走,只能看见一面面大旗也晨雾中向南汇聚,看规模至少好几千人,每支队伍最前头都给牛羊披红挂彩,最后爬到山上去,看不见了。
蒙古贵族们一个赛着一个疑惑:“他们这是干啥啊?”
没人知道,最终有个贵族不确信地说道:“汉儿的重阳节?”
“重阳节是啥?”
说的人也不知道,只是听人说起过,随后人们开始对这事充满猜测。
一直猜到中午,看那些去山上的汉军也没有回来的意思,营地里尽管仍有防务,却不见往日那些汉军,只有明显能看出来是番兵的武士提兵器往返巡逻。
人们按捺不住了,贵族们纷纷要求出城袭击。
正午的太阳晒得人额头冒出汗水,绰克兔陷入两难境地,一方面他担心这是刘承宗的诱敌之策,另一方面又觉得不管是不是诱敌,那些爬山的敌军做不得假,这是削弱围城军队的好机会。
错过这次,可能再也没有机会对围城军队实施打击的机会了。
万一是真过节呢?
一念之间,一声令下,四名蒙古贵族各率领千骑马队,自南门鱼贯而出,突遭袭击的西番贵族骑兵不是一合之敌,拔腿就向西边跑。
四路马队一路驰骋,直击围城营地,纵火焚烧投石车、楼车,越马直击壕沟后的西番守军,顷刻之间将之击溃,随后下马结阵,向西城外的土山上的炮兵阵地发起进攻。
西番兵节节败退,有守备大营之责的长河西甲士列阵拒敌,亦寡不敌众,来不及重整阵型就向山间营地退去。
绰克兔台吉在城上看得真切,眼看马队夺了炮兵阵地,将十几门火炮在阵地拖拽,连忙下令另外两千马队也出城作战,意图一次将敌军彻底击败。
结阵的牧兵军阵甚至已经逼近土山上的帅帐,攻破眼前的守军,最多只需要再向西突进百步,就能夺了山头帅帐那杆高高飘扬的刘字大旗。
不过还没等他们把沉重火炮运到半路,下马牧兵结阵进攻的山头上突然轰地传出一声巨响。
一颗前所未有的巨大炮弹以缓慢速度打到空中,再以更快的速度坠落下来,斜斜地坠进牧兵方阵后方。
没等人们反应过来,山头上就有一人披甲持弓,率十余人自帅帐冲出,向山下扯弓就射,接连三箭,射翻三人。
就在此时,那颗落于阵后的巨大炮弹炸响,炸碎的破片飞得到处都是,没伤到什么人,却使牧兵方阵慌乱无比。
紧跟着各处营帐都冲出汉兵,提着火枪就近放响,随后丢下枪械提刀冲进硝烟格斗。
那些拖拽火炮的马队哪里还顾得上千斤重炮,连忙卸下炮车,却不知自己该支援战斗还是逃回城中。
远处山脚下,传来高亢的唢呐声响,元帅府的精锐马队在山后列阵,伴着八台云梯车向战场中央缓缓压迫而来。
“妈的……”城墙上绰克兔骂声带着颤抖:“我想偷你的营,你居然想攻我的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