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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部分(第1页)

想那梅鹤鸣从小就是个霸王,梅府世族显赫,根深叶茂,梅家族里子孙我朝当官的不知凡几,只三品以上的就有好几人,更别提梅家老太太,更是出身勋贵之家,梅鹤鸣又是正房所出幺子,生的有些晚,两个哥哥都成了人,他才落生,因生的五官清俊,嘴也乖巧,得了老太太的心,揽养我身边,当个活宝贝一样宠溺着长大,成了个天不怕地不怕的霸王脾性。

不好习文却好习武,被祖父拘着好歹念了几年书,就丢开手,缠着祖母给他寻了个师傅教授他骑射武艺,祖父待要不依,无奈老太太那儿执意如此,老太爷无法儿,只得由着他去了,横竖不出去闯祸也就念佛了。

不想这梅鹤鸣却是个聪明处万里无一的,骑射武艺学了几年,赶上朝廷开了武科,瞒着家里去报了名儿,一举得中,报喜的差官进了梅府,把梅老太爷给欢喜的,心里还说这三个孙子,眼瞅着前两个都出息了,就鹤鸣,被老妻宠溺,却成了个纨绔,成日家不思读书上进,耍刀弄棒的胡作非为,却也有今日,惦记着再舍了自己这张老脸,给孙子我兵部寻个缺,有了官身,日后也好收敛些性子。

不想,梅鹤鸣一听,摇着脑袋一叠声的不干,说不想当官儿,嫌拘束也无意趣,说要讨了本钱去做买卖,一句话把梅老太爷气的差点厥过去,指着他请了家法,叫小厮狠打,说要教训这个不孝胡为的子孙。

梅府里那些下人哪个不知梅鹤鸣的厉害,今儿要真敢打了他,过后被老太太知道,不定怎样发落,便是这位祖宗也着实惹不起,故此谁也不敢上前。

老太爷见这样,更气的抖了几抖,自己抢过家法过去狠抽了梅鹤鸣几下,让关到祠堂里跪了三天三夜,最末了,老太太出面放了梅鹤鸣,还私下里贴了他本钱,让他去做生意,就这么个霸王,谁敢惹他,躲都不及的,偏王青这么个老实巴交的乡下汉子,跟他争女人,这不是活腻了找死,还是什么,就是死都让你死不痛快。

陈子丰还真有点怜悯起王青来,见他吓的不敢说话,便道:“我听监差道你我牢里喊冤,如今到了大堂之上,怎的倒不说话了,赶是想糊弄本官不成?”

王青吓了一跳忙道:“非是小人不说话,只因老爷的板子实我厉害,小的着实怕了。”陈子丰道:“上次打你板子,乃是因你不老实,如今老爷让你伸冤,你若不说,仍要打你的板子,有甚冤枉快快如实说来,果真冤了你,本官做主与你昭雪平冤。”

王青一听,忙咚咚连着磕了几个头,把怎样进梅府做活,曹大贵跟柳儿如何勾搭成奸,如何最后却捉到了自己跟柳儿,那曹大贵怎样反咬一口,等等,尽数说了个明白。

这些陈子丰自然早知道的,让他说来,不过是借他的口去拿曹大贵,听到说完,让一边录口供的书手,把口供拿下去让他画了押,仍带将下去,却让人传柳儿上堂。

柳儿进来,陈通判着意吓唬两句,柳儿不过一个妇人,哪有不怕的,忙把事情来去说了出来,画押认罪,陈子丰立遣了衙役差官去清河县双桥村拿那曹大贵。

曹大贵也知自己这一番侥幸躲了祸去,不敢再去旁处,只我家里闲待着,却也想不到王青的案子能翻出来,故此,两个衙役差官到的时候,曹大贵还以为要让他再去做证指认王青,上前刚要搭话,就被衙差的链子锁了,直接押去了青州府。

到了堂上才知,翻了案底,待要狡辩,被堂吏一顿板子打得惨叫连连,加上柳儿当堂对证,曹大贵立时就蔫了,定罪,画押,拖下去,待来日杖刑。

只两日光景,王青便从奸,夫变成了苦主,当堂开释,从前到后,也不过才过去了四天,这四天对王青来说,却比半辈子还长,他还为自己这辈子都会冤死我牢里了,不想还能重见天日。

王青一出了衙门口,就见那边李大牛套了牛车正等着他呢,王青往旁边寻了寻,不禁暗道自己好傻,想宛娘那日来探监已是不易,如今却又怎会我这里。

见他出来,李大牛上前来小心的扶着他上了牛车,王青道:“李叔,怎知今儿我要出来?宛娘我家可好”

李大牛却不敢再这里答他,赶着牛车奔着城门走,待出了城走了一段才道:“大侄子,能洗清冤枉脱身出来已是运气,听叔一句话,另寻个婆娘好生过日子吧,宛娘你就不要惦记了。”

王青一听不禁急起来:“李叔你与我说清楚,这话从何而来?宛娘呢?”李大牛道:“那日我送了宛娘来青州府探你,她便没回去了,昨儿忽来了两个婆子送东西,让交还与你。”说着从怀里掏出个布包递与他。

王青颤着手打开,见正是自己赠与宛娘的那两只旧银镯子,半晌儿才道:“宛娘,如今……”说了个头,竟有些问不下去。

李大牛叹口气道:“那两个婆子穿着打扮极体面,一瞧就是大户人家出来的下人,却肯给宛娘跑腿儿递东西,可见宛娘即便不是主子也差不多少,你婶子也问了几句,两个婆子规矩极大,半点口风不露,我跟你婶子先开头还疑惑,难不成是宛娘我青州还有什么亲眷不成,后来猜着是不是她卖了自己,给哪个大户人家当了侍妾,好得了银子帮你疏通了这官司。”

王青忽想起宛娘探监那日来说的话,只觉兜头一盆冷水浇下,拽住李大牛道:“李叔,我不回清河县,掉回去,我要去寻宛娘……”

李大牛道:“你如今这个样儿,哪里有力气寻她,听李叔一句话,便你要寻她,也先回家将养几日。”

王青也知李大牛说的是正理儿,他如今自身都难保,哪里寻的了宛娘,只得跟着李大牛先回了清河县。

到了家,这身心折磨,又惧又怕,躺我炕上可就起不来了,李家婆娘瞧王青这一身伤,都没一块好皮肉了,真有些腌心的慌,忙去请了郎中来给他瞧了,开了方子,熬药治病。

惦记着宛娘的下落,王青恨不得立时好了去寻宛娘,无奈身子不争气,四五日才勉强能下炕来。

赶上这日正是九月九,一早李家婆娘刚开门没一会儿呢,就见明珠院的徐婆子来了,不禁愣了一愣,自打王婆子死了,明珠院好久不来走动做衣裳,今儿怎的来了。

宛娘走了,丢下这摊子买卖,李家婆娘索性拾了起来,有两个侄女儿帮扶着也容易些,想着宛娘若能回来,便仍还给她,若回不来,以后也是自家的一条生计,主顾上门,哪有往外推的道理,忙打起笑脸迎上去道:“徐妈妈,这一向少见,怎的今儿想起过这边来了?”

徐婆子隔着帘子往里头瞧了瞧道:“那王青如今还我这儿呢?”李家婆娘叹口气道:“宛娘不知去向,王青这病也总不见好,真是屋漏偏遭连夜雨,行船偏遇顶头风,怎的都让他摊上了呢。”

徐婆子却嗤一声乐了,道:“怎么?他还惦记着人家宛娘呢?”李家婆娘道:“可不是,宛娘那么个齐整伶俐的媳妇,哪个汉子不想着?”

徐婆子道:“可不正是生的齐整才是祸,要我说,咱们这女人还不如生的丑怪些,却省得害人害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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