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抬起白布,慢慢地遮盖住了他的脸,“愿你早日安息。”
我说完,站起来走到第三个担架旁边,跪下,“郎君,对不住。”
我揭开他脸上的白布,不知道是不是我用力过猛,我感觉他的身体抖动了一下,吓得我下意识就把布丢了下去。
观察了一会儿,发现他没什么反应,我壮着胆子走了过去,轻轻地掀开了蒙在他脸上的白布。
也不是萧翊,这是一张十七八岁的脸,比一般人高出许多的鼻梁好像在说他是个混血儿似的。
他睫毛不是很长,但是很密,像小刷子一样。
略微浮肿的五官看起来居然有点儿萌萌哒、像是婴儿肥似的。
我把布给他盖上,“愿你早日安息。”
我走到第四个担架旁,跪下,没有说话,也没有揭开他的“头纱”。
因为第四个担架特别扁,看得出那是个特别纤瘦的人;而萧翊肌肉很发达,跟大力水手似的,这么纤瘦的人肯定不会是他。
“愿你早日安息。”我说,走到了第五个担架旁。
“郎君,对不住。”我说,跪在他旁边,掀开了蒙住他的白布。
我吓了一跳,手里的布又跌了回去,但是没能盖住他的脸。
他的脸已经面目全非了,脸上满是淤青,一条长长的口子从左边太阳穴经过左侧鼻翼一直划到右边嘴角;口子很深,能看到裸露出的、已经变成黑紫色的牙床。
伤口两边的皮肤物质翻了起来,就跟丧尸似的。
“愿你……早日安息。”我说,把他的脸蒙了起来。
我忽然不敢往后看了,我害怕萧翊的脸上也被划出了大口子……变得狰狞、难以接受。
我看着剩下的三个担架,抿了下嘴唇,还是走到了第六个担架旁。
“郎君,对不住了。”我说,慢慢掀开了布。
看清楚他的脸的时候,眼泪忽的就掉了下来;我原以为,我变成男生会坚强些,可是事实是,还是一样的爱哭、还是一样是个爱哭鬼。
萧翊的脸肿了一些,但也不是浮肿得难以辨认。
“敬云兄……”我抹了把眼泪,“对不起……对不起……”
我大脑一片空白,只能一直机械地重复“对不起”。
好容易止住了眼泪,我把白布掀到腰部、把他抱了起来。
我把他的右胳膊搭在左肩上,我想抱抱他,可他身上很凉,一点儿温度都没有;我低头查看他的伤势,他的背面上除了划破的伤口外,还有很多红色的淤痕,那些是尸斑。
我这才看到他身上的衣物全部被剥离开了——他当时是光着膀子走的——身上一丝不挂;他的腰上有一条宽约两厘米的白色痕迹,我现世的时候,胳膊上也有一条。
那是伤口太深、破坏了真皮层后才会留下的痕迹;他的腰伤很重,看起来像是被人从背面砍了一刀,也许当初受伤的时候,腰椎都已经断了。
我把他的胳膊拿下来,扶着他、使他保持着坐立的姿势。
他胸前伤得很厉害,肋骨那里被划了一个大口子,隐约能看到肋骨。
深潭里到底有什么?
萧翊的这个伤口和前一个人脸上的伤口似的,都是被某种极其尖锐的东西划破的,石头显然没有这种切割能力;难不成是某种鱼的鱼鳍?
我在现世的时候,如果不带塑胶手套就剥鱼鳞的话,经常会被鱼鳍撕开一条口子。
我把萧翊放下,刚要起身,忽然听到有脚步声靠近,我赶忙把白布给萧翊盖上,侧身躲到一侧的挂帘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