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这时候,唐朝军自顾不暇;长安、洛阳郭子仪与安禄山激战正酣,朝廷无兵可派。
再加上张巡自己本来就算是援军。
公元七五六年正月,北方南下的安史叛军已经打到河南山东一带,河南商丘、山东菏泽都已经沦陷,但是这甚至还不是敌人的大军,安史的主力部队是往西打洛阳、西安的,而这个时候,山东的贾贲和安徽的张巡两路援军是在开封杞县汇合的,开封周围相继沦陷、基本算是敌后了。
而当时负责统帅河南军队的吴王李祗是在安阳滑县——开封杞县是在安阳滑县和周口睢阳之间的位置,所以张巡一旦败退到睢阳,就和朝廷统帅脱离了联系,也就很难有人知道张巡的困境而发出援兵救助。
再加上七五六当年,洛阳长安相继沦陷,玄宗的中央军转战四川,李光弼、郭子仪的部队是在内蒙那里出击的,所以靠近华北平原的睢阳就完全被忽视了。
其实也不能怪人家,毕竟圣驾所在地和安禄山老窝这两个战场的战略意义远远重要过睢阳。
当然,也不是一点援军都没有的,张巡刚退到睢阳的时候,安徽姚訚就来睢阳支援了,还有睢阳本地的许远军,也是一支不小的力量。
在七五七年,安庆绪为了有个稳定的后方,大举进攻睢阳,这样一来攻守力量的悬殊就拉大了,这才是睢阳保卫战最艰苦的时候。
这时候周围仅有的势力,安徽凤阳的贺兰进明和江苏徐州的许叔冀、尚衡等却持观望态度、不肯发兵。
这些家伙本着以自保为主原则,一直观望;那种情况下,他们“怂”也无可厚非。
这些地方本身也都已经和朝廷中枢断了联系,他们是在张巡的后方;这种情况下选择守城自保绝对比支援前线要保险,他们是各自的地方守卫部队,没有一个吴王这样的总体统帅,所以也无法指责他们没有大局观,毕竟冒险成了是功,败了是过(比如高仙芝就是个鲜活的例子。),不冒险也没错。
各地方守将以守卫管辖区为主责,到处是乱军,他们也不能倾巢相助;有可能这边刚过去之愿,紧接着自己家就被人打了。
这种情况下,张巡他们孤立无援。
他们完全可以投降。
以张巡的声望,叛军还会给他优待,加官进爵是肯定的;说句不好听的,唐朝军自己都没想过张巡能撑那么久,附近仅有的势力还不愿意伸出援手,估计他们都放弃睢阳了。
但是张巡等人选择死撑,不为了别的,就一个“忠”字。
如果他不是个至情至性至忠的人,估计早就倒戈了;城中什么吃的都没有了,树皮扒干净了,飞禽走兽、连老鼠都被吃光了。
他们也不愿意吃人,据说当时张巡杀掉自己的小妾抬出来的时候,全军将士忍不住悲恸大哭。
为了国家,他们别无选择。
一旦投降,大唐真的就完了,后面的一百四十年估计是就是“大燕”(安禄山攻陷东都洛阳之后,称帝,立国号为“大燕”。)了。
想到这儿,我心里涌起一阵酸楚。
我还不是想不起来呢!
姚訚察觉到我,抬起头,“干嘛呢,杵在那儿半天了。”
“啊……呃……”我刚要说话,还没开口,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困了你就先睡吧。”姚訚说,“我来值夜。”
“嗯?我不困的。”我说,刚说完又打了个哈欠。
“你睡吧。”姚訚说,他把被夕颜戳的满是窟窿的包袱皮儿抖开,递给我,“凑合着盖一下,不然容易着凉。”
“我真不困……”我差点儿又打了个哈欠。
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开始打哈欠了,明明一天什么事都没有干。
“好了,那要不这样,你先睡,我困了的话,把你喊醒。”姚訚说,“你替我值夜,我再睡,怎么样?”
“那……好吧。”我妥协了。
“把另一块也盖着吧。”他说,把我包袱里的东西都倒了出来。
我的包袱里只放了点儿干粮,其余的什么都没有放。
“多盖一层就多暖和一层。”他帮我把包袱皮儿掖好。
也许是真的困了,也许是夕颜泪摄入太多……
刚一躺下,紧接着就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