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十里不放心,犹豫着不动。
“看来我叫不动你了。”白璧成忽然笑一笑。他笑容和煦如春风,风十里却感觉到沙场点兵的凛冽,他想也没想便抱拳行礼道:“标下这就回去。”
说罢了,也不等白璧成再发话,他已回身走了。楚行舟看到这里,不由生出向往之色,道:“侯爷,风十里可是您的旧部?白衣甲忠心护主,天下无人能及,可见还是侯爷治军有方!”
“楚师傅不必谦虚,说到忠心,秦家军不遑多让。”白璧成说着看向楚行舟,“黔州城里有多少秦家旧人?可有二百人?是否到了裕王府左近?”
楚行舟闻言一愣:“秦家旧人?”
白璧成并不解释,只是指了指对面小巷:“楚师傅,借一步说话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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衙门周遭的百姓都去看热闹了,几条街巷空无一人,家家闭户关窗,显得非常清静。
白璧成领着楚行舟走到小巷尽头,这里是一处拐角,站在这说话能看见左右两条路。
“楚师傅,事情到了这一步,不如摊开说实话吧。”白璧成站定步子,开门见山。
“侯爷是何意?什么是摊开来的实话?”
“我在关外征战时,每次打赢了,羟邦就说我赢在巧合,其实他们踏入的圈套,都是我设计的。”白璧成道,“所以我不相信巧合,在我看来,巧合就是圈套。”
“侯爷这是何意?”楚行舟笑问,“怎么又扯到巧合了?”
“侯府要找厨子,偏偏就找到了你,你像知道含山要找师兄,因此乖乖送上门来。”白璧成道,“我怀疑过含山,是她提醒我注意饮食要换厨子,也是她提出用青菜豆腐和红烧肉作为题目。当时我想,她或许只想把师兄带在身边,因此没有戳穿她。”
“侯爷莫要误会含山殿下,她并没有与在下串通此事。”
“她的确没有,因为发现熏香有异时,她又急着替我重制衣衫,就像她要换掉厨子那样,她只在乎我中毒的事,并没想过要利用这事。因此我开始琢磨,你究竟是怎样进侯府的。”
“侯爷,有些巧合您还是要信,比如侯府需要一个厨子,而我正巧是个厨子。”
“就算侯府不需要厨子,你也会想别的办法靠近侯府,不,是靠近含山。”白璧成道,“早在我们回到黔州之前,你就知道了含山的身份,我记得刚回到黔州那日,郑自在已经杀掉了第五个人。”
“不,不,小的是在凭他阁……”
“你是怎么知道含山逃到黔州,又是如何知道她与我在一起?”白璧成打断楚行舟的分辨,直接说下去,“应该不是虞温说的,那时候我们还没见到虞温,更不可能是黄芮以,所以告诉你的人只能是邱意浓。”
楚行舟张了张嘴,却又放弃了争论,只是笑一笑。
“所以你们师兄弟根本就常有联络,甚至晓天星与你们亦有书信往来,而思木盒只是用来验证九莲珠的真假,是这样吗?”
“不,不是……”
楚行舟还想坚持一下,却见白璧成从袖中取出一块绢帕,打开了,里面是九莲珠。
“九莲珠在我这里,含山在裕王府里,我可以去做你们设计好的事,但我讨厌被蒙在鼓里。”白璧成皱眉道,“我是将死之人,什么都不在乎,你们若不肯拿出诚心,我就毁掉这珠子,咱们一拍两散!”
“侯爷!”楚行舟终于变了脸色,“好吧,我承认与师尊有联络,但也只是我可以联系到他!师尊身系秦家宝藏,太多人想找到他了,他想活得隐秘一点,这没什么问题吧。”
“避世不出是他的自由,但你们为何要设计含山?含山和我绝对相信你们,想做什么可以说出来,为何要搞出诡计,让含山在众目睽睽之下被裕王带走?”
“侯爷在说什么?”楚行舟急忙分辨,“秦家待我们恩重如山,我们怎会设计含山殿下?”
“五人案从始至终令人存疑,如果只为报仇,服下迷药后为何不将五人悄悄处理掉,而是要送到显眼之处,仿佛怕人不知道他们被杀死!起初我想,这是为了某种祭奠,可是这五人陈尸之地,既非胡家五女身死之处,死法亦非胡家五女所经历,那么这样的祭奠有什么意义?”
“直到魏真查到,祝正铎的妒妻折磨死一个叫江漓的女子,锦铃、秋烟、江漓,加上所谓的黑玉,她们的名字让五人的死法有了意义,然而我有了新的疑问,折磨江漓害她自戕的是祝正铎的妒妻,报仇为何要杀祝正铎?”
白璧成说到这里,目光灼灼盯着楚行舟,而楚行舟终于心虚地低下头去。
“其实死者不重要,重要的是让我们把目光投向胡家五女!五人案是一个案子,杀人者在替胡家复仇,有了这些印象,再跟着你们刻意留下的线索,比如潘红玉的指甲、袁江望悬尸处的嫩黄丝绦、言年的一双小印以及刀五的马车……,到了这时,就算是头猪断案,也知道凶手是郑自在没跑了!”白璧成森然道,
“当然,杀掉舒则安是最后一步,只有他死了,指向郑自在的完整证据才会出现!被丢在芥子局内室的药店荷包,提醒我契约的存在,而舒则安断了两指的一双手掌,更是绝佳的杀人证据!证据确凿,接下来就是要郑自在上公堂了,你们编出一篇赤棠是胡家奴婢的鬼话,拿出本就在晓天星手里的龟甲兵符,一整套下来只有一个目的,让含山的身份公之于众!”白璧成森然道,“所谓芥子局,本就是设计出来的杀人局,见我和长留愿意入局,你们才急忙找来四个人,除了自投罗网的三殿下和侍从,余下两位也是秦家旧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