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脸色惨白,满脸的不敢相信,白璧成也不由叹道:“冷三秋,秦家毕竟是你的,你的……”
“我的什么?”冷三秋寒声道,“为了辅佐秦老头,我简直呕心沥血,二十几岁就熬出了满头白发!可秦家对我如何?他们居然为了个小白脸就把我的心血毁了!毁了啊!他们难道不该死吗!”
白璧成看着他冰冷的眼神,只能庆幸没有带含山来此,毕竟在含山心里,洪大爹虽有隐瞒,但也是护她长大的恩人!
“就算我不出主意,康王和夏国公也不会放过秦家,在他们眼里,秦家永远都是贼!总之都是死,那就要死得有些价值!”冷三秋接着说道,“秦家出事之后,秦粉青被贬凛涛殿,我终于可以想见她就见她了,于是我跟她讲,秦家的血海深仇一定要报,让她把钥匙给我,我想办法回到平州,再带人杀回京来报仇!可是秦粉青却说,她不知道有什么钥匙!”
“我听了这话有些傻眼,拿不准是秦老头骗了我,还是秦粉青不肯说实话。我当然也设法翻找了秦粉青留在凛涛殿的东西,也没有找到什么。那段时间我生气极了,然而秦粉青遭逢巨变一病不起,没两年就去世了,我想她临死前也许留给了蓝姑什么,但蓝姑怎么都不肯说,所以我想,如果蓝姑死了,她就会把秦粉青的东西交给含山!”
“所以你……”白璧成忽然不忍心听下去了。
“没错,所以我给蓝姑服用了一点点乌敛藤,不多,一点点,她撑了一年多就过世了。她死了之后,我就问含山蓝姑有没有留下什么,她给我看一根金钗和一只金镯子,但这两样东西有司宝烙印,怎么可能是秦家的东西!”冷三秋生气道,“当时我想,也许秦粉青看穿了我,于是不许蓝姑和含山对我说实话,于是我找了个同含山差不多年岁的小宫女,安排她在雪夜与含山相遇,想让她们无话不谈,帮我套出密钥的真相。”
“小宫女?”白璧成心念一动,“她叫夕桂?”
“你知道她?是含山同你说的?”冷三秋深感惋惜,“看来含山愿意与她交心的,若不是夕桂变心了,这个计划肯定能成功,那样我早就拿到九莲珠了!”
“你说夕桂变了心?她把真相告诉含山了?”
“那倒没有,只是夕桂偷了我一张地图。”冷三秋懊恼道,“我一时生气,又怕她出卖我,就用乌蔓藤把她给毒死了!”
白璧成倒吸一口冷气,忽然觉得凛涛殿里应该有神鬼聚集,才能护着含山在这个恶魔身边平安长大。
“那段时间正赶上羟邦闹事,偏偏出了你这个霜玉将军,把羟邦镇得死死的。秦家被灭之后,夏家父女把我奉若神明,因为宸妃得宠升作贵妃,他们眼光盯向太子之位,跑来问我可有良策。我就跟宸妃说,要换太子就要乱起来,顺风顺水的太子会顺利登基,但朝事纷乱局势不稳,才能寻找到机会!”
“你要乱,蛮好让四大望族互为朋党,为何要叫夏氏暗通羟邦呢?”白璧成不理解,“羟邦毕竟是异族,就算你做了皇帝,他们一样要冲击松潘关!”
“因为我有好处啊!”冷三秋笑道,“有朝一日我能打开宝库起兵,最好的助益就是来自羟邦的压力,只有羟邦骑兵才能分走朝廷的精兵,叫他们分身乏术!”
白璧成不敢相信,冷三秋为了做皇帝,竟如此不顾一切。
“所以你出了主意,把我从玉州调回来,剥除兵权送到黔州赋闲。”白璧成道,“我一直以为是皇帝讨厌我,没想到是你们从中作梗。”
“皇帝讨厌你也是真的,”冷三秋笑道,“我是想做皇帝的人,我摸着心口告诉你,天下没有哪个皇帝喜欢臣子被画作绣像受百姓参拜,霜玉将军,你太招摇啦!”
“那么把乌敛放进山林月边呢?也是你的主意?”
“那倒不是我,是千丹提出来的。”冷三秋笑道,“夏国公把你调回来,以此向羟邦邀功,意图联手,谁知千丹提出的条件就是要你的命!哈哈,他恨透了你!但夏国公不敢让你死得太快,怕百姓责怪朝廷杀害功臣,于是我又拿出了乌敛藤,教了他们使用办法!白侯,此事切莫怪我,当时你对我来说就是一个人名而已,我不是故意害你的。”
他连秦家都能出卖,连夕桂那样的小宫女都不放过,连相处十多年的袁兮风都能说杀就杀,毒害一个素未谋面的白璧成又算什么呢?白璧成了无情绪,却实在领教了何为“杀伐果断”。
“白侯赋闲黔州六年,羟邦得以休养,加之有夏国公父女内应,千丹果然卷土重来,后来的事你都知道了,皇帝被逼送公主和亲,但这次不是我出的主意,的确是他先想到含山的!”
“于是你借机送她出宫,希望能逼含山说出密钥的下落!”
“结果,含山果然不知道,知道的是袁兮风。”冷三秋叹道,“也许你们想象不到,当我看见袁兮风拿出九莲珠时,真想一刀杀了他!”
难怪秦妃临终前叮嘱蓝姑,含山未成年时,九莲珠只能给袁兮风,不能给别人,想来秦妃不想让冷三秋回平州报仇。白璧成略生感叹,却没有说出这段话。
“我匆匆编出四大弟子的下落,安排含山带着九莲珠去往黔州,等她到了黔州,我就会溜出宫去与他们会合!谁知人算不如天算,含山遇见了你!”冷三秋皱眉道,“我想你是个愚忠的,被害成那样都不肯造反,想让你带着含山响应平州,总要逼一逼才行。”
“于是你们设计了五人案。”白璧成道,“这些我都知道,我不明白的是,楚行舟平平能将含山强行带到平州,你为何又愿意让含山回京了?”
“含山整颗心都在你身上,到了平州也不会好好起事。”冷三秋不高兴地嘟囔,“和她娘一样,只知道情情爱爱。”
“不只是这些吧!”白璧成道,“你用思木盒子验准九莲珠之后,忽然意识到它流落在外的危险,比如……”
他看了一眼楚行舟,接着说道:“无论谁拿到九莲珠都能开启宝库,而你身在深宫十多年,与平州的秦家旧部早就疏于交往,如今真正能驱使秦家旧部的并不是你,而是楚行舟。”
冷三秋脸色阴沉,默然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