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出荒诞的戏剧中,真相被扭曲成了一场闹剧……
这……简直是大逆不道,天理难容!
牟斌,这位以严谨着称的都指挥使,即便在温文尔雅的弘治朝,也难逃锦衣卫那无情之手的纠缠。然而,即便是这样的温和时代,惯性依旧难以撼动。
就在此时,李东阳的声音如同惊雷炸响:“至于那三百两纹银换取秘题的荒唐之举,陛下,自文皇帝时代起,这便成了官场的一股潜流。虽然它如毒瘤般潜伏,但以此定罪徐经与程敏政的勾结,未免过于牵强。臣细细审阅了徐经的文章,虽有不甚严密之处,但他的才情横溢,底蕴深厚,足以让他名列前茅。若他事先知晓了考题,凭他的才华,必定能直冲云霄,名列一甲,臣敢以性命担保。”
弘治皇帝紧锁双眉,深吸一口气,缓缓道:“你的意思是,户科给事华昶的诬告,加上锦衣卫的严刑逼供,竟然将程敏政和徐经的清白之身陷于囹圄?”
李东阳平静以对:“臣还发现,华昶与程敏政之间,早已结下梁子……”
诬告!冤案!
弘治皇帝的面色瞬间阴沉如水。
这一桩关乎抡才大典的舞弊案,引起了天下瞩目。然而,案情越查越深,相关人员一个个落马,最终却是一场空欢喜的闹剧。
弘治皇帝在暖阁中来回踱步,眉宇间满是沉重。终于,他长舒一口气,面露一丝苦笑,心中暗道,程敏政的无辜,让他得以松了一口气。
然而,如何向天下解释这一切?难道告诉他,这一切都是因为皇帝的无能,以及宫中爪牙的冤枉指控?
这样的解释,天下人会如何看待朝廷,又会如何看待他这个皇帝?
沉默了许久,弘治皇帝闭上了眼睛,脸上露出了痛苦的表情,终于开口:“传旨锦衣卫,立即释放无辜之人。礼部右侍郎程敏政,罢官归家。贡生徐经,削除仕籍,贬为县衙小吏,终身不得再入科举之列。”
李东阳面无表情,眼神深邃,似乎这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李东阳深知,若承认这是一场冤案,对皇帝和朝廷的威信将是毁灭性的打击。若是其他皇帝,或许会选择装聋作哑,直接以舞弊之名处死程敏政和徐经。
但宽厚的弘治皇帝,不忍心如此。
既然不能认错,又不能将错就错,他选择了折中的办法:既不认错,又对二人从轻发落。
这场弊案,虽不会重见天日,却也让朝廷展现出了宽容的一面,保留了二人的性命。
这,或许是最好的结局……
在这风云变幻的朝堂之上,程敏政与徐经的命运如同流星划过夜空,短暂而璀璨,却终究无法逃脱命运的阴影。一个曾是户部右侍郎,前程似锦,另一个则历经寒窗苦读,终登金榜,却一朝之间,一切尽毁。
李东阳长叹一声,点了点头,仿佛在为这“最好的结果”哀叹不已。
弘治皇帝眉宇间掩不住的怜悯,尽管他深知自己的决定无奈,却也只能默默摇头,将心中的愧疚化作一声叹息。
…………
而在这喧嚣的京城中,林家却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门子见到这位衣衫褴褛的访客,吓得脸色惨白,慌忙通报。唐寅闻讯,如飞而出,激动地呼喊:“徐兄,徐兄……”
他紧紧抱住蓬头垢面的徐经,目光中满是关切。徐经的面容早已不复当年风采,皮开肉绽,衣衫褴褛,却依旧难掩那股不屈的傲气。
徐经在唐寅的引领下,步入了南和伯府。他一瘸一拐的身影,与曾经的江南才子形成鲜明对比,那股腐肉的恶臭,仿佛在诉说着他历经的磨难。
“徐兄,请进屋吧。”
徐经双眼空洞,只是默默摇头:“不了,我来,不过是想借些盘缠,回应天府去。”
唐寅皱眉,随即释然:“你怎的出来了?我明白了,一定是恩师的援手,才让你重获自由。”
是啊,牵扯到如此重大的舞弊案,朝廷若无平反,怎会轻易释放?唐寅兴奋地讲述着恩师的援手,他的泪水在衣襟上留下了深深的痕迹。
这份激动,难以言表。尽管恩师亲口许诺,但唐寅心中总有一丝不安,以为恩师心如铁石,却不料,恩师竟真的冒险相救,这份情谊,难以用言语表达。
…………
在詹事府中,‘冠军侯’们茁壮成长,林蒙的心情也随之明朗。他不禁担忧起朱厚照的顽皮,这个孩子简直就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小魔王。
下朝后,林蒙带着愉悦的心情骑马回府。夜幕低垂,昏暗的天色中,邓健提着灯笼为他照亮。突然,两个黑影从暗处窜出,吓得林蒙险些从马背上跌落。
这是什么鬼?林蒙心中暗骂,这京城的治安,竟连本少爷的劫难也敢招惹?待我一声怒吼,便能召集几百壮汉,来一场盛大的“劫富济贫”大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