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句话,蒋序也安静了片刻,又重新开口,语气尽量轻松。
“那你先回去吧,等你什么时候事情处理好了再回宁城,告诉我一声就行,我……在这等你。”
他一点一点让步,池钺已经觉得自己残忍,沉默的时间变长,最后还是开口,声音喑哑。
“……我应该不回宁城了。”
蒋序感觉到自己的心慢慢往下沉,像是落入深不见底的崖,将他整个人往下坠,但他的语气还是上扬的。
“也是,这里你肯定不想回来了。没事,暑假这么长,等过段时间我来绍江找你。”
为了不被反驳,蒋序语气有些急促,还很快提供了第二个方案。
“或者,咱们志愿还可以报同一个地方,是不是同一所大学都行,到时候我们在那儿见。”
池钺已经听不下去了,蒋序每一个让步都像是尖锐的刀,在他的五脏六腑里翻搅。他花了很久才压下这种情绪,尽量平静地开口,声音还是很沙哑。
“不用这样,蒋序。”
他轻声说:“你好好过你自己的生日,暑假,上你喜欢的学校,不要总是想到我。”
风和树叶摩擦的声响一起停止,巷子里没有别人,很安静。六月里阳光灿烂,香樟树带着清新的香气,整个世界笼罩在热烈之中。
干净光明得像池钺心中蒋序本来的人生一样。
良久之后,蒋序“哦”了一声,像是终于反应过来,仰头盯着池钺,问:“你是回来和我分手的吗?”
池钺感觉自己的心脏几乎凝固不跳了,他喉结滚动,被那双眼睛看得说不出一句话。
相较于他,蒋序反而好像更加冷静一点,如果忽略掉他一点点变红的眼睛,他的声音听起来只是略微轻了那么一点。
蒋序说:“池钺,你说话。”
池钺感觉自己浑身上下像是被反反复复碾碎了,骨骼和血肉,连带着灵魂一起七零八落,轰然倒塌。只有一点理智遥遥欲坠,拷问他:从自己到宁城以来到底给蒋序带来过什么?
你还要把对方一起埋葬进这种最残酷、最无望、烂泥一样的人生里吗?
池钺终于张口,哑着声音说:“对不起。”
听到这个回答,蒋序点点头。
他没有哭,也没有说一句话,只是低头把那个池钺带给他的蛋糕一点点吃干净了,又把垃圾收拾好,扔进了不远处的垃圾桶。
随后蒋序伸手把脖子上的项链解了下来,走回池钺身边,伸出手。
“还你。”
池钺低头看着那条吉他拨片项链,心脏像是被人捅了千万次,只留下血淋淋的创口。他宁愿蒋序给自己几巴掌,骂自己一顿。
“已经送给你了。”池钺声音沙哑,带着一点狼狈的祈求。“你留着吧。”
“我不要。”蒋序握着项链的手发着抖,重复了一遍。“还给你。”
拨片从手里滑落,在空中摇摇晃晃,带着的那一点体温余温流失,它现在只是一块冰冷的铁片。正面是海与月亮,背面是池钺亲手刻下的数字。
最终,池钺伸出左手,抓住了那枚拨片。
黑色的细绳在蒋序指尖缠绕着,最终还是一点点滑落。蒋序垂眼看着池钺把项链慢慢抽过去,等末端的尾绳被手里消失,蒋序突然一把攥住了池钺握着项链的左手手腕。
他低下头,不管不顾地咬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