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老皇历念不得,老道道走不得。汲取姒大人的失败经验,游信行事要认真的多。与封尧出城,在谯楼上探勘一阵子,回去探讨。数个时辰后,游信敲定与归衡启、封尧出去,死活不带季斐然。季斐然挣扎许久,最后被游信一句“我是先行官”给打退回去。
于是游信等人出洛阳城,带领随从和官兵跋山涉水,把水流源头及上下游考察一遍,并堆石或伐木作记号,便于治水时作参考。不知不觉,数日过去。
季斐然在洛阳城里待着,可谓日长似岁。后悔未涎皮赖脸与他们一路,无可奈何,只得与那马屁精知府闲聊,可惜知府大人和他愣是八字不合,若不是谈他歪派了自己,便是家长里短。谈到当地名花,季斐然刚想大赞洛阳牡丹,知府便挥手说,百姓都拿那行子当柴烧。
终于确定和他沟通失败,季斐然只好出门溜达。且说那知府知道季斐然的本名后,一直拍马不断,竟也跟着出来,还一路絮絮叨叨,闹得他头皮发麻。近些日子水势愈发微弱,街上的百姓多了,也热闹起来。
街头一家小茶铺,季斐然走累了,坐在那里吃茶。知府刚坐下来,茶铺的小二便认出来,连连逢迎。季斐然叹了一口气,自顾自地喝茶。
不过多时,知府和小二便开始聊天,从洪灾聊到百姓,从百姓聊到朝廷,从朝廷聊到科举,又从科举聊到洛阳的十一个进士。方知上一回出进士最多的地方就是洛阳,难怪那猢狲知府骑了山羊到处蹿,拽得二八万。
又闻小二谈论有一位秦进士,十一岁就可以自己作诗。季斐然听了,不以为然地笑笑:“我有个朋友,七岁便可。”
那小二乜斜他一眼,道:“你当是曹植,还会七步作诗呢。咱们洛阳的刘进士,十二岁熟读《论语》,十四岁熟读《尚书》《中庸》。”
季斐然啜了一口茶,笑道:“我那朋友,七岁精通《春秋》《论语》,八岁精通《易》《诗》,十五岁读书破万卷,经史子集统统不在话下。”
那小二冷冷道:“骗子!哪有这种人?这么博学,状元郎都休要与他比了。”
季斐然道:“状元郎自然比不过他。”
就连知府都禁不住看着季斐然。那小二道:“怕是你胡羼。这等奇才皇上会挑不中他?”
季斐然玩味笑道:“不是皇上挑不中他,是他殿试迟到。”
知府恍然道:“原来是游大人。”
小二大惊:“你说的人是游信游大人?”
季斐然道:“你也知道?”
小二道:“游大人以才学闻名,我要不知道他,我还是个人么。你怎么会认得他?”
季斐然摆摆手,忽然就笑不出来了。旁边人讲了什么,也未听进去。只知道端茶喝,眉头渐蹙,觉得自己的行为委实古怪。他自己的才学都不曾卖弄,竟开始赞赏游信。待他再留心那小二说话的时候,却猛地听到断袖二字。
“可惜游大人给个断袖之宠毁喽。”
小二一边擦桌子,一边叹道,“知府大人,还有这位客官,您可知道洗屌尚书季斐然?听说他和游大人,咳咳。”
语毕,两个大拇指对着一勾,嘴巴一撇,耸耸肩,一副无奈状。
那知府一个劲给小二使颜色,汗水就要落下,小二浑然不知,还继续感叹:“听说他们坐则腿叠腿,立则肩并肩,饮则交杯,食则同器。游大人一连十日不上朝,与季斐然朝夕饮宴,连皇帝老子也拿他无法。”
知府已是一副认命相。
季斐然点点头,含笑道:“啧啧,真是俊女嫁痴汉,可惜,可惜。”
此言方出,那两人都给他吓得直了眼。身后一人忽道:“这位公子所言极是。”
然后传来鼓掌声。季斐然身上一僵,头都不敢回。直到游信坐到他身边,他才翘腿笑道:“游,不,子望,这么快就回来了?”
“嗯,我回来了。”
游信回首看着他,一双星瞳晶亮晶亮,一看即知绝非善类。季斐然抖了抖衣裳,站起来道:“小二,结帐。”
小二未来,游信就抬手道:“慢。待在下也饮茶一杯。”
季斐然硬着头皮坐下来。小二递上茶后,游信又道:“小二哥,继续说。”
知府大人抱着膝盖,头完全没入双臂,无颜再见父老乡亲。小二还在碟子里扎猛子,一口白雾呵出来,搓搓手心,坐在炉火旁继续道:“传闻季斐然啊,长得那叫祸害,可惜是个男的。游大人其实开始并非断袖,是被季斐然那狐狸精媚惑了,才会误入歧途。”
季斐然眼睛一横,摆手道:“不使得,不使得。小二你听哪儿说的来?是游大人长得祸害,季斐然调戏游大人,游大人才……”骨鲠,适时想了半晌,未接下去。
游信满意点头,盈盈微笑:“接下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