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默的突然出现,打破了两人之间的魔障,小竹陡然清醒过来,看到李默步履不稳的样子,在没意识到自己干什么之前已经上前扶住他,在正首的矮榻坐下。扶他做好,看他精神不济、神情委顿,不由气他不顾惜自己的身体,正要走开给他拿个靠枕,却发现手已经被他牢牢抓住,她挣了一下,没挣脱,不敢太使劲,便由着他拽着坐到他边上。
感觉身边的小竹想离开,李默心潮翻涌,觉得一口血又要涌上来,赶紧咽下去。她那么急不可耐的要离开他,走到尚阳那里吗?他不许!
抬头看向站在他面前的尚阳,那温和的笑脸,是在嘲笑他的无能为力么?
难怪,羌王突然变得那么聪明,从四年前开始羌王的封地大变样。他见到钱知笙的时候还以为是钱知笙的功劳,还在奇怪,当时同窗之时居然没看出来这个人有这么大的本事。原来,他钱氏父子的背后还有一个尚阳,那就难怪了。
既然他和李锋能稳住一个破碎的天下,钱知笙和陈尚阳当然能守得住一个偏僻的故土。
第 55 章
尚阳没料到李默突然病了。看到他面色如腊,便知是大损之状。
前几日他离开小竹后去了祭师那,后来又回家探望了父亲。父亲见了他很欣慰,告诉他,尚雪已经跟李锋周游去了。今早他回到太古山的时候小竹已经不在了,根据屋子里残留的一丝药气和摆设,他想是有人虏走了她。
敢在天子脚下,公然劫持皇后,他想应该只有皇上自己了。所以他马上赶往帝宫,如果是皇上把小竹带走,那么他就当面要回来;如果不是皇上,更好,首先他还要感谢那个把小竹带离李默身边的人,在其他任何人手里夺回小竹,都要比从李默那里容易的多。
小竹果然在宫中,不过,李默病了,这是什么状况?哀兵之策?李默这家伙,早听李锋提过,爷爷的高足之一,东西学的倒不是十成十,唯有权变谋划,青出于蓝。
不过无妨,他要看看,今天,他们俩之中谁可以达成所愿。
如果可以,李默会马上让侍卫把眼前这个男人拖下去五马分尸。不过,他虽然没有跟尚阳同窗,却对他有些了解,他不是鲁莽之人,没有一半以上的把握,他不会站到帝宫来要人。
“国师远道而来,朕本该设宴款待,不过近日受了风寒,就怠慢了。”李默笑着,眼中却是一片萧杀的冷意。
“不敢劳陛下挂心,臣来,主要是替羌王看看丽妃这一向可安好。然后提醒陛下不要忘记当日的约定。”对李默这样的人,不能一开始就针锋相对,要抓住他的软肋逐渐瓦解。尚阳知道,目前,他对李默的了解一定远过于李默对他的了解,从这点上来说,李默已经输了。
“替朕告诉羌王,丽妃和腹中的胎儿都安好,朕也没有忘记约定,不过现在皇子还没出世,不是吗?”李默说着,发现小竹身子一僵,她还是不能原谅这件事么?该死的尚阳,他故意的,故意在这个节骨眼上提起这件事。
“陛下放心,只要陛下答应臣下一个要求,臣可以保证丽妃无事,而且臣保证,她肚子里的,一定是个王子。”尚阳笑着放出诱饵。
小竹有点走神,表哥为什么要这么做?突然见到表哥的震撼已经消退,但是更多的谜团展现到她面前。
他为什么要去羌王那里做国师?这六年来他都在那里做什么?为什么他要帮着羌王对付李默,陈氏一向忠于庆朝不是么?
他为什么又让羌王献公主来?他怎么那么肯定这个公主就会怀上皇子而且平安生下来?他怎么知道李默为子嗣的问题日夜揪心?
他说要带她走?然后呢?真的只是那么简单,看风景,帮助百姓?
突然她觉得好像从来不了解这个叫尚阳的男人,这个她差一点就嫁了的男人,他到底在想什么?
李默知道他要求什么,尚阳在以此为要挟想带走小竹。做梦!
那个胎儿虽然现在安稳,但是谁也不能保证能不能平安出世,也不能保证他出世后是个王子,更不能保证这个孩子能活到成年。他愿意相信当时钱知笙告诉他的,是想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但是,他不会为了这根稻草放弃小竹。
“国师说笑了,当日羌王送公主来,说公主出生时羌地有异相,当地巫师说会为天子诞下皇子,朕很感念羌王的忠心。”李默轻声说,顿了顿,又道,“不过朕已经答应皇子出生后,羌王永久保留羌地的治理权,从此不再过问羌地的事宜,今日,国师又拿此事来说事,不怕他人笑你等贪得无厌,反复无常么?”
小竹在一边已经听的呆了,这就是当时李默坚持留下丽妃,而且不让她服用避子汤的原因么?为何又不告诉她?
脑子里闪过什么,快的抓不住。她再回想,好像上山时,侍卫送来一个盒子,说是皇上要求亲自交给她的,当时她没在意,后来找不着了。难道李默在里面写了什么想告诉她,她却一直不知道?
这么说来,李默并不是爱上丽妃,只是想要一个孩子。那么他留住自己,知道她要走那么生气,有没有可能只是因为她,因为小竹,而不是她的家族和身份?
小竹心里一阵喜,转念,又有些泄气。即便这样又如何?她一直以为李默已经可以接受可能命中无子的事情,她也一直准备好了一辈子陪在他身边,但是,原来只要有一线希望,他就会迫不及待的尝试,而且可以不顾她的感受。
她能够理解他的心情,却不能接受这样的结果。她悲哀的发现,不管他们之间有什么,其实都是那么脆弱的,不堪一击的。
“陛下,难道你不奇怪,为何我今日前来敢以此说事么?”尚阳看着李默慢慢吞下诱饵,“前日我去拜见了本朝的祭师,当时他本不愿见我,你知道他后来为何同意见我,然后又跟我说了什么吗?”
“朕不知,也不想知道,朕今日身体不适,不久留国师了。”李默脸色不豫,已经准备送客。
“臣请陛下多留片刻,容臣把话说完。”尚阳看着李默有些恼怒的样子,知道鱼已经上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