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堂语第一次听人把马屁拍的这么不切实际,心说还真是个小孩,瞥见他手上沾了桃酥碎,掏出手绢要递给他。
“我有。”
魏浅予低头从自己兜里掏出块和梁堂语手中一模一样的。
梁堂语下午借给他包手,他用完后就大大方方留下了,也不说要还。
魏浅予在梁堂语盯着他手绢“无言”中擦干净手,笑意略有收敛。
“师兄受人打压,跟沈朱砂有关?”
他得知道,自己怎么就被扣上了“打压梁家”的黑锅。
梁堂语拎过他手里手绢摁在嘴上,把人摁的回神后仰,魏浅予一双眼睛错愕盯着他。
梁堂语说:“小孩子,不该知道的别乱问。”
“吃完东西记得漱口再睡,不然要坏牙。”
魏浅予轻咳了下,低头接替他手擦嘴掩饰自己的不习惯——无论是说话内容还是语气,已经很多年,没有人只单纯把他当成一个孩子了。
他心里动摇,说话就压线,持才傲物的臭毛病不经意间显露出来,用一种很显然地高高在上的视角说:“师兄是不是看不上现在的画坛。所有人都被利益驱使,就像疯狗看见了肉,朝着同一个方向使劲,趋利而往,唯利是图。”
梁堂语坚持不变革,不跟外界往来,也是一种“不屑与之为伍”的“清高”吧。
“并不是。”梁堂语听着这话蹙眉,盯着他轻狂眼睛,认认真真回:“我和他们,只是坚持不同,立场不同而已。”
“我佩服那些能在酒桌上侃侃而谈的人,跟我不想成为那样的人并不冲突。不是所有的选择都要从众,不是所有的人都得融入世俗。”
魏浅予怔了怔,所有人都以为梁堂语坐了这么多年冷板凳一定满腔愤懑与不甘。此刻有在大展上第一眼看到《胭脂海棠》时的那种感觉。
他笑道:“师兄说的真对。”
魏浅予从梁堂语房间出来,十分听话的漱了口才回去,吃饱了,躺在床上睁着眼盯天花板。窗外夜深了,露水下来,虫声渐消。
他爸从小就说他“天赋有甚,性格欠佳”,所有事都往心里收拾,憋着闷着,心思太重,不会释怀,不知道饶人。
现在魏浅予有心事,又睡不着。
梁堂语的赌誓在当年传得很大,他也因为狂妄自大被父亲打过一顿。
他是老来子,他爸六十二才有的他,打小被全家捧在手心。
那是从小到大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挨家法。
事后他爸特意托人跟梁堂语致歉,梁堂语回信也很随和,一来二去说了不少,这件事就算和解,慢慢的不了了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