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叔,要不将就将就?”裴淮瞻低声问道。
李文绝看了眼唐清焰与穆云昭。二女倒是神态依旧,并没太大抵触,于是点了点头,对那店小二道:“那就有劳小二哥去准备两间客房,然后再加一桌饭菜。酒嘛便不用了。我们明日还要赶路,只需一壶清茶便可。”
“好嘞。客官里边请。”店小二点头哈腰的应声着,然后伸手一张,领着李文绝四人进了客栈。
糖醋鱼、清蒸蟹、蒜蓉虾,以及各式各样的精品小食。当这一叠叠精致佳肴端上桌时,所有人都不禁惊呼起来。
想不到这处客栈外表看似简陋破败,里面厨子烧的菜却是一等一的精妙。不说滋味如何,但看卖相便足以令人垂涎三尺。
裴淮瞻夹了块鱼肉放到嘴里,只觉得这鱼入口即化,滋味甚是鲜美无比。他自己曾经也吃过不少山珍海味,如今偶尔吃一吃这乡间小炒,竟也觉得别有一番滋味。
李文绝摇了摇手中的茶杯,看着一桌佳肴,摇了摇头:“就这么吃饭吃菜未免太过无聊,总觉得少了点乐子。”
“乐子?”穆云昭忍不住打趣道:“莫非李大哥打算找几位唱曲儿的唱两首,以此来助助兴?”
李文绝愕然,苦笑着摆了摆手:“穆姑娘说笑了,在下并无此意。”
“依我看,不如以茶代酒,行个酒令。对不出来权当是输了,当罚三碗茶,如何?”唐清焰端起手中的清茶,淡淡一笑。
李文绝深以为意,连连点头:“还是焰儿想的周到,就这么玩。淮瞻,你看如何?”
裴淮瞻含笑道:“三叔既然有此雅兴,小侄自然奉陪。那就请三叔先起个头。”
李文绝笑了笑:“除了穆姑娘外,咱们都算是江湖中人。这行酒令也不必文嗖嗖的,图什么工整不工整,左右不过是图个乐子,只要念得通畅便可。”
说罢,他拿起筷子,稍加思索后,轻轻地敲了敲盘子,摇头晃脑般曼声道:“有一人出生卑微,忍辱负重。朝纲动荡,外戚专政。赴西域,平定匈奴为几用。入巴蜀,剿灭邪教定风波。继位初,兴修水利减赋税。励农桑,四海升平岁丰成。此杯茶,当敬仁宗帝。”说罢,拿起桌上那杯满好的清茶,对着京城皇陵的方向洒在了地上。
唐清焰心已了然,原来这说的是昔日大楚仁宗皇帝。想那仁宗皇帝为下嫔所出,不受待见。可多年来忍辱负重,硬生生的在皇子夺嫡中杀出一条血路,遂袭大统,登基称帝,可谓当世之枭雄。
“这有何难。”一旁的穆云昭螓首微斜,不假思索的便也跟着念道:“有一人少时贫苦,身负血仇。辅佐明君,从一而终。大漠游,行离间之计定匈奴内乱。蜀中行,以纵横之道固蜀地民心。历经艰辛多歧路,百折不挠,终不为人下。此杯酒,当敬宁国公。”说完,同样举起桌上的那杯茶,朝会稽县柳叶镇方向洒下。
穆云昭所说的宁国公,自然便是指初代慕容家家主慕容海了。穆家与慕容家同气连枝,本为一家,借此机会祭一祭慕容公倒也无可厚非。
慕容公自幼流落民间,尝遍世间冷暖。而后辅佐仁宗帝登基称帝,立下汗马功劳。位高之时,更是官拜左丞相,一时恩宠无以复加。
而慕容公临终时曾向子孙再三叮嘱,他死后务必将其骨灰安葬于会稽县柳叶镇,子孙虽不知其中缘由,可还是如实照办。及至次年年初,其妻子上官氏亦病故。临终时同样再三嘱托,命子孙将其骨灰带至柳叶镇,与慕容公合葬于一处。
夫妻二人皆九十而终,生同衾,死同穴,就这样长眠于柳叶镇黄土之中。而今算来,世间已过百余年矣。
“焰儿,轮到你了。发什么呆呢。”见唐清焰在想着心事,李文绝轻轻的推了推她的胳膊。
唐清焰回过神来,歉意一笑:“在想些心事,一时出了神。恕罪恕罪。”
“可别先‘恕罪’,清焰姐这酒令可该轮到你了。”裴淮瞻举着手中的茶杯,等着唐清焰的酒令。
唐清焰嗔怪道:“你不也未曾说嘛,怎么反倒催起我来了。”
裴淮瞻一本正经的解释道:“清焰姐有所不知。我所说之人有些特殊,肚子里还需好好琢磨一番。暂且不献丑了,等你说完,我也差不多想好了。”
“你呀你。”唐清焰笑了笑,指了指他,无奈的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