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点了点头,看着先前摔在地上的药碗和勺子,平静的说道:“一场——狗咬狗的好戏。”
听到他们的一番对话,钟笑舒了口气。她将披散开来的头发用一根丝带扎好。然后从床上穿鞋下地。
走路平稳有力,身形笔直端正。依然是当年大家闺秀般的姿态,哪还看得出半点病入膏肓的模样。
…………
数日前,县衙后院凉亭,夜。
“你是如何推断出钟育一定会动手的?要是他沉得住气,让钟小姐安安稳稳回到灵州钟府,你这一番安排岂不是竹篮打水了?”李文绝坐在凉亭内,玩弄着乔恒的佩刀,问道。
乔恒负手而立,望着凉亭外的池塘说道:“事关他爹的前程乃至整个钟家的前程。他必定会不择手段去冒这个险。如今在他看来,钟小姐病入膏肓,时日无多。若是半道上因病而死,如此兵不血刃,何尝不是天赐良机。而且……”
顿了顿,乔恒神情复杂的看向李文绝手中自己的那把佩刀,说道:“以我对恩师的了解,他绝非刻薄寡恩之人。钟小姐如今无论是何等身份,恩师对她多年来的舔犊之情终究还是在的。而这恰恰是钟育最不想看到的。”
李文绝点了点头。“钟育所仗者,唯有其父。而一旦其父当年之事公之于众,无论真假必定会引来轩然大波。钟家在灵州的根基也会受到动摇。所以为了怕钟知府一时心软,下不去手。他便干脆自己先动手,趁着钟小姐病重的间隙,要了她的命。”
乔恒“嗯”的一声,而后取出怀中的那个小盒,重重的叹了口气。“所以我设下这么一个局,为的就是让钟育乖乖钻进去,而后一网打尽。只可惜要委屈钟小姐几日,要配合我演出这么一场戏,装几日病人。不过话又说回来了……”
乔恒敲了敲小盒子,问道:“这药效能维持多久。可别药效过了,再要装病可就瞒不过随行的大夫了。”
“这你放心。”李文绝说着,脸上颇有些得意。“我家娘子亲手炼制的灵丹妙药,那些凡夫俗子若能看得出来,‘神医’之名岂不是白叫的。至于药效如何嘛……”李文绝笑道:“若无解药服下,便是病上一年半载,这药效仍不会过。唯一一点小小的缺点就是比较折磨人,死是死不了,可是好也好不了。无论是其余的毒药良药,服下之后都会在体内消去。所以用时慎之又慎。”
乔恒听了李文绝一番讲解,再看着手中的小盒子,过了会幽幽一叹。“令夫人既号称‘神医’,可又为何会制此稀奇古怪的药来。”
李文绝想了想,回答道:“可能……她闲得慌。”
…………
玉竹出了钟笑的房间,一路小跑的来到钟育休息的客房外。
客房外有侍从把守,看见黑夜中有人过来,侍从们立即喝道:“来人止步!”
“呀!”
玉竹本就心虚,结果侍从的这一声呵斥竟将她吓得瘫坐在地上。
一听是名女子的声音。其中一人手持佩刀上前仔细端详了一番,待他看的清楚来人后这才松了口气。就连说话语气也变得温和起来。
“原来是玉竹姑娘,这么晚了怎么还未歇息?”
玉竹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强作镇定道:“那个……我找公子有事。两位小哥可否方便放我进去。”
“这……”侍从们对视了一眼,略带为难道:“公子已经歇息了。玉竹姑娘若有要事,明日再说。”
“哎呀我有很急的事情要找公子,片刻都耽误不得。”玉竹急的都快哭了。
侍从们也苦着一张脸。“姑娘你这不是为难我们嘛。公子已经安歇,咱们贸然进去打搅到他,这罪过姑娘你担得起吗?”
玉竹当然知道钟育睡梦中被人吵醒必然会大发雷霆。可今时不同往日,她必须要赶在钟笑尸体被发现前将事情告知钟育,以做好应对之策。
正当他们争论间,屋内却传来钟育的声音。
“是玉竹来了吗,是的话便让她进来吧。”
声音平稳柔和,一如往日一般。
玉竹一听是钟育的声音,久久提起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她伸手推开拦在她面前的那两名侍从,急匆匆的便进了房间,进去时还不忘将房门合上。
“这么晚了公子邀见玉竹姑娘,到底能有什么事啊。”一名侍从不解的问道。
另一人做了个“嘘”的手势,低声道:“少废话。公子的事少过问太多,安心值你的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