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就甩开了手,林氏倒退几步,脸上又惊又气,怎么都想不到被一毛丫头制住,只当是自个失了先机才会如此,如何甘心能被一毛丫头恐吓住,等薛宝珠转身往马车走的时候脑子一热抄了手旁的砖块冲了前去。
只是还没到薛宝珠跟前,就被横出来的长安又折了另一好手夺了手中砖块,疼得眼泪都下来了。吴长安将人给隔档开了,他原来也是穷苦出身,对付妇人耍赖似的抓挠很有一套,半点没让她靠前,也没让她讨着一点便宜。
反而是林氏先气喘吁吁地停下来,薛宝珠看着时辰不想在这事上耽误,“长安哥走了。”
吴长安利落摆脱了妇人纠缠,跳上马车,薛宝珠在他催促马车走前落了一话,“我能把薛老小□□家田里的秧苗拔了,你这过界的不想将来白费最好自个拎清楚,届时请了村长我让你连脸都没!”
“……”林氏心中恨死这丫头说,丧门星心思阴毒哩,兜了这大半的圈子想要来算计自己!当真是可恶!林氏索性也丢了那些伪装,含着怒气直瞪着薛宝珠,想她那回担心受怕,便是要她赔些钱也没什么的。哼,有些人不过是得了些小钱,便是上了天了。
林氏越想越是气不过,再看那莫青彦,如何不是一样的绫罗绸缎加身。凭他们是什么人,不过是命好罢了,一个得了个便宜干叔,一个惯是会勾搭男人,要不然哪能攀着王大虎过好日子去。
啊呸!枉他王大虎还是衙门里头的人,也见平日里没少贪银子,不然哪来的钱开酒楼。她可是早就听了人的说,这一大家子跟着王大虎过了好日子,先前没见到还不觉得什么,现在看见了心里全是又嫉妒又羡慕的。
马车……她活了这大半辈子还没见过马车哩!
林氏正岔神想着这些,忽然挨在她身边的马儿被抽了一鞭子,嘶鸣一声,那马头一偏,正将湿热的鼻息对准了林氏的侧脸扭过就走了起来。林氏哪遇到过这事,正又是她没留心的时候,这事来了便下意识的往旁边退,谁知脚脖子一崴,跌坐在了地上。她这一下可不轻,当即鬼哭狼嚎的叫唤了起来,引得周遭房子里的人闻声都走出来看。
“哎呀——真疼死我了!真疼死我了!”林氏坐在地上不起身,捂着脚脖子闭眼叫唤。“这天杀的畜生欺负人!”
这围观的人没看到什么畜生,就看到林氏倒在地上哎哟叫唤,有人觉得她这模样可笑,便调侃着道:“畜生哪晓得什么欺负不欺负人的呢!”
林氏正为了讹不到薛宝珠的钱而不挺快,有了这事却必然要大作一番文章。既然有人问了,她便依照着编排了下去,“畜生不会欺负人!可畜生懂得它主人的意思,这是帮着她主人欺负我哩!真活不下去啦,这世道还有没有王法了!杀千刀的,撞了还跑了,这是在镇上横惯了欺负乡下邻居来了啊!”
有人便试探着问:“林家嫂子,你说的那个可是……宝珠?”
“不是她,不是她还能有谁!”林氏哭嚎着道,“坐了马车来便不得了,难道撞了人便能随便过去了吗?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我也算老实够了,今儿可不能再叫人白白欺负了!”林氏挥开了那些想要将她搀扶起来的手,这是待定了主意要坐在地上不能起来了。“快去告诉村长,有人在村子里头纵马车撞了人,我就不信村长不管这事。要是村长不理会,我就去县城里告大状去,上头有县太老爷为我做主,定是不会让我这妇人吃了亏。”
众人咋舌意外,有人指着马车消失的一处喊就是那,倒有不少信了林氏说辞的,薛宝珠坐马车回乡撞着林氏连停都不停下来那着实不对。林氏的那口子林铁柱出来被林氏拧了胳膊,哭诉着薛宝珠的‘恶行’,直道他娘们被人这么欺负他脸上也没光。是男人都受不住媳妇那么说,自然也是红着脸要找薛宝珠算账的。
“这小小年纪就生得那么一副恶心肠还不晓得长大了如何,哎哟,林嫂子,你这磕得可不轻呐。”董氏翻了一下她的裤腿,都给磕破了露出里头膝盖上的擦伤来,啧啧了两声。
林氏闻言可不觉得自个叫那丧门星欺负狠了么,引着舆论往薛宝珠那处抹黑,村子里民风还是淳朴,大家伙看林氏一把鼻涕眼泪的,分作了两拨,一拨觉着薛宝珠仗着有王大虎当了个小掌柜愈发把自个当作城里人,做下这等子事不奇怪,另一拨则不大信,毕竟林氏跟薛宝珠一家关系算不得好,就算是真撞了,那肯定也不是故意的,两拨七嘴八舌的争说,直到村长被请了过来才消停。
孙金山正忙着家里事儿,叫人急哄哄喊过来,一看当中围着的是林氏眉头不自觉一皱,“这有什么事大过年的不能好好说,林氏你这是咋的了?”
“村长!您可得为我做主啊!”林氏看到孙金山拨开人群走过来,抹了两把眼泪,神情愤恨,“那薛宝珠了不得了,她坐马车回来瞧见我新修院子,二话没说就让那马儿朝我撞来,要不是我躲得快,只怕命都没了,她这是要我命呐!”
孙金山听到薛宝珠的名儿愣了愣,“宝珠那丫头回来了?”
“跟莫氏祖孙俩一块来的,人可是仗着王大虎得了势了!”董氏插了句嘴。
孙金山瞥了一眼身后随他来的孙喜,便见儿子嘴唇蠕动最终化作沉默,不由在心底叹了口气,薛宝珠到镇上去一年他们家原本是帮着一块瞒的,谁料还是叫薛老小捅破了,这之后村子里大多便是这种酸丢丢的口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