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崔尚仪把皮球踢过来,尚食局的徐尚食就开口拒绝:
“桃花粉事件,我们尚食局被胡贵妃训斥过了,责怪我们尚食局做事不谨慎,延禧宫的小厨房居然容许外人来热米酒,漏洞百出。宫正司革了尚食局里的我、司膳、掌膳,以及女史一共十三人当月的俸禄,皇后娘娘也有微词,尚食局上下都不欢迎胡善围,我不好冒天下之大不韪,把胡善围收进来。”
尚寝局的赵尚寝向来和尚食局的徐尚食一同进退,她也明言拒绝了:
“我们管着宫里的柴炭蜡烛等物,防火是关键,把胡善围弄进来,就是引火烧身,使不得。”
“如何使不得?”曹尚宫把球踢给赵尚寝,“胡善围是人,又不是炮仗。”
赵尚寝说道:“这宫里谁不知道,防火防盗防小春?水火无情,可不比桃花粉这种小东西,一旦起火,那就不是罚一个月俸禄的事了,我们整个尚寝局都要掉脑袋。”
曹尚宫把目光又转向宋尚功,吓得宋尚功赶紧拿起桌上六个木头名牌,“我的人选齐了,我司里还有事,告辞了,下次喝茶我请客。”
宋尚功身材娇小,跑的却很快,一溜烟就没人影了。
众人面面相觑——还可以这样操作?
众人纷纷效仿宋尚功跑路,人走茶凉,只余下范宫正一个人——她也想跑,但是这里就是宫正司,她的地盘,跑哪去?
范宫正对着胡善围的木牌叹了口气,“红颜祸水哟。”
新女官们重新打包行李,一个个被六局一司领走了。
一排廊房下,胡善围盼了又盼,看见宫里六个“尚”字辈的女官进来领人,她的一双秋水眸亮了又熄,熄了又亮,却始终没有盼来进屋领她的人。
直到最后一个女官——三十九岁的江全都被王尚服领走了,她依然无人认领。
胡善围实在忍不住了,她鼓起勇气走到王尚服面前,“上次……您明明对我很满意的。”
王尚服没有解释,避过了她的眼睛,擦肩而过。
胡善围像个木头似的杵着原地,直至黄昏。
抛弃感,挫折感几乎将她压垮了。
为什么?
为什么都不要我?
我不够优秀吗?
正思忖着,范宫正过来了,轻轻拍了拍她的肩,“你跟我来。”
范宫正领着胡善围走了很久很久,七拐八弯,来到后宫西北角一处偏僻的库房。
她将一枚钥匙给胡善围,“打开门。”
胡善围开门,推门,一股熟悉的气味喷涌而出。
是书香,陈旧的书香。
范宫正说道:“这里全是各地搜罗来的各种书籍,仓库后面有个湖,湖中间有一座刚刚建好的藏书楼,你需要把库房里的书整理,编号,分门别类,搬到藏书楼放好,以后藏书楼就归你管。”
胡善围一怔,“藏书楼属于六局一司那个门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