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县令扫视了所有人一眼,将他们的表情都尽揽于心,微笑,“本官去处理一下,尔等继续彩排,谢主簿你负责监督。”
黄县令前往了审讯室,刚进门就被抱住了大腿。
“亲人啊!你终于来了!我已经在山洞里转悠了许久,怎么喊,都只有自己的声音,太恐怖了!这里不会有鬼吧!?那些鬼东西,不会追上来吧!”
范书商已经醉得发神经,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抱着黄县令的大腿,跪求。
黄县令,“……”
范书商露出了痴迷的神色,“只要你把我救出去,我就告诉你宝藏在哪里!哪里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宝石、银子、银子……”
黄县令微笑,“哦,宝藏是在哪呢?”
他说完,歪头看一旁的黑麦,用口型说,“解酒药。”
黑麦没有离开,而是安排给,在门外值守的衙役去处理。
等范书商被灌了解酒药,清醒后,看到审讯供词上,自己醉酒后的胡言乱语,瞬间吓得像鹌鹑,完全看不出醉酒后嚣张到骂县衙官员是孙子的样子,甚至都不敢说话了!
他面上酒气未散,脸颊发红,面对问话,闪烁其词,顾左右而言他。
黄县令看他这个样子,知道一时半会儿,此事不能善了。
他召来在彩排的崔录事,让崔录事过来负责记录供词。
等崔录事到了,才正式开始审问。
黄县令,“范书商,本官是看在你自首的份上,对你礼遇有加。但是,你既然无意说真话,本官只好安排人去查,在真相大白之前,只能先将你收监了。”
范书商听到这话,瞬间瞪大了双眼,眉毛收紧,嘴角耷拉下来,“黄县令老爷,老…草民,草民不是不想说啊,那,那地方,不是人能去的!草民当初也是误打误撞,能能从里面出来,纯粹是靠运气……也不算,是被一只沾了血的马带出来的……”
“那里可是云县有名的鬼林……要是被…被那些脏东西发现了草民偷了祂们的金子,那,那草民还能活吗?”
黄县令听到鬼林时有些惊讶,他不动声色地打量范书商,对方脸上虽然有惧意,但却不像是其他人想起鬼火时的那种恐惧,而是更加隐晦的那种惊惧,像是被自己的想象力吓到。
他目光温和地看着对方,微笑,“本官倒是好奇你所谓的鬼林,指的是什么?正好本官今日无事,可以一整天都听你好好说说,这个鬼林。”
范书商见黄县令的表情不像是开玩笑,他很是震惊,他极力压低声音,“鬼林就是,那个地方,种满榉树和秦岭冷杉的那个地方。”
他见黄县令竟然真的不知道,有些着急起来了,“就是林洞村的人,十一年前,一夜之间,消失了半数青壮年的地方!”
“林洞村?你是指林氏宗族附近那个村子?”
范书商急得直接拍手,差点站起来了,“哎呀,黄县令你可别装傻啊,那件事之后,县衙就将林洞村的人分开迁移到各个农庄上去了,连村民都改名换姓了,现在那地方都荒废多年了,哪能是林氏宗族旁边那个权贵的富庶之地!就在,就在那坟山后面,过了蝴蝶谷那个林洞村!”
黄县令见对方终于说出地点了,很是欣慰,“你看,只要你愿意说,这不就有进展了,从头开始说起吧,从你进鬼林的目的开始说起!”
范书商光回想当年就感觉毛骨悚然,浑身寒毛发憷,每次提起‘鬼林’时,他后背就陡然生出一股凉意,现在让他详细描述当年的经历,他感觉自己会死,吓死!
范书商疑神疑鬼地看了下审讯室内的边边角角,但是,看到有阴影的地方,却又不敢真的去看。
范书商低语,“也不是不可以说,咱就说,咱能不能换个地方,换个大太阳底下的……”
黄县令见对方真的是恐惧到极致了,不由得皱起眉头,“怎么?你在这室内看到了什么不该看到的东西吗?”
范书商咽了咽口水,“不,不知道,那东西,故意躲着人的时候,人看不到,但是,总会在不经意吓死人!”
他就像是一只惊弓之鸟,就算身体内还有酒气缠身,也无法让他鼓起勇气,去述说曾经。
他露出了恳求的神色,“我们去太阳底下说!摆脱了!不要在室内!到了阳光下,拿绳索将草民固定起来,草民上次看到那些东西的时候,发狂,杀了草民的爱狗……草民不想伤人,但是,祂们总会以各种令人意想不到的方式出现,让草民清醒后,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拜托了!”
黄县令最终在对方的请求下,将审问现场,转移到了县衙的演武场。
演武场空旷无人,范书商坐在囚车内,手脚戴着镣铐,他感受着灼热的阳光,照耀在自己身上,感觉安全了许多。
他终于打起精神,开始回忆当年。
那是他获得第一桶金,开创自己的商业道路的第一步,也是他此生,距离死亡最近的一次。
范书商,“那是十年前的一个秋日,草民家中贫寒,父母早亡,草民靠在军中几年赚的军饷和补贴,娶了邻村的箱娘,只是,箱娘生孩子伤了身体,需要大量昂贵的药材养身子,草民那点积蓄,很快就用完了。”
他陷入回忆中,怅然难过,“草民自认为身手不错,决定去山上打猎,补贴家用,只是没想到,在半山腰,遇到山匪在打劫,那一路上都是尸体,被砍杀得七零八落。草民一拳难敌四手,不敢现身和山匪硬碰硬,想脱身,只能往深山老林里去。。草民离开的时候,还是正午,日头还算毒辣,草民进了山中,发现山中竟然也有山匪,看起来像是在巡逻,草民看他们作风不像是普通的山匪,更加不敢暴露自己了,只能往相反的方向走,草民凭着一腔孤勇,一路狂奔,慌不择路,只记得自己像是翻了三四个山头,在最后一个山顶看到了山谷内有村落,心想得救了。”
他说到这里,瞬间毛骨悚然,后背冷汗直冒。
“那不是得救,那简直是草民这一生最大的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