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氏一族的荣耀也是数代人的生命为之积淀。
一如数年前在海战中丧生的二哥。
自古以来,哪有所谓恩赐的荣耀权势,昌荣家族?
光鲜的荣耀分明是用了几代人,用了数条生命,人生填进去的。
身在政局的风波最中心,只有得到权势,才能有话语权,才能有决定权,才能保证身边人的性命。
权势向来都是残忍的。
各朝各代都是如此。
皇子有很多,但皇位只有一个,只能属于一个人。
在天家,亲情太难能可贵。
因为,从皇位选定的那一刻,就注定其他人都只是陪衬的附属品。
而只一步之遥的权势,太有诱惑力。
得到的越多,就会担心会有失去的一天。
她总想着,既然如今的一切是以牺牲为代价,难道不该继续守住?
可如今看来,竟是她过分执拗了……
太后缓缓睁开眼,回忆太黑太冷,她不想让那无尽又冰冷的黑暗再将她吞噬。
她能明白兄长的意思,只是……她怕了。
害怕登高跌重,所以忍不住步步为营,忍不住先下手为强。
兄长说的对,既然戚氏选择了扶持皇帝,她便应该对皇帝多些信任,可她害怕……
她害怕事情会落到最惨败的局面。
万事关心则乱。
如今想想,兄长提醒的对,她能得知的消息,皇帝必然也能得知。
只怕还会比她更先得知事情情况。
既然皇帝胸有成竹,她又何必咄咄逼人再度出手?
孙嬷嬷见人不言语只觉得心疼,劝着,“太后,您若是难过说出来,别闷在心里。”
眼下听到这尊贵至极的称谓,她只觉得深深疲惫,苦笑着摇了摇头,抬手摆了摆,道,“你暂且退下,哀家想想歇。”
孙嬷嬷忧心,“太后要保重身体。”
点了点头,想到先前做出的决定,再次开口,“至于成王……算了……”
孙嬷嬷:“……”
“既然他们早有应对,哀家又何必再多事,且都交给他们罢,哀家是真的累了……”
彼时成王府。
林泽来时将在府外探知的消息一并带来,养伤的宇文景得知京兆尹领命全程搜捕刺客消息时,冷嘲讥讽,“真是一招好计,用这样的方法便想搪塞。”
对此,林泽也有疑惑,说起,“似乎……他们将宣德门走水与昨晚的刺杀视为同一波人作为。”
俨然是想大事化小的态度。
宇文景对此不屑一顾,轻蔑道,“这不过是他们相互包庇找补的面子的手段而已,将一切撇清,随便往死牢里找个人冒充刺客顶罪,省事不说,也不会污了他皇帝的圣名。”
“那接下来……”
身上的毒素已经去除,伤口却因为过深一直未能愈合,以至于稍稍动身便是痛不堪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