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努力挪动身体,逼自己跑过去,只为看清楚他的样子,却发现那不是一个人,只是一个石像,甚至是一个连样子也没有的石像,我的心情立即沉了下来,一种沮丧又愤怒的的情绪在胸口鼓动著。
为什麼不让我看到样子?明明是最重要的信息为什麼我看不到?
我努力想看清楚愈来愈模糊的画面,我张开口,我知道我就要把他的名字叫出来,但脑袋一阵刺痛,将我的思绪打断了。
自从我死了之后,痛楚这感觉已经远离我很久,照道理我的肉体是不会感到痛楚的,所以这只可能是我的心理作用,甚至只是错觉,於是我无视那份痛楚,继续在我脑海里挖出有用的信息,可是像最初看到石像时那种连贯又清晰的画面已经看不见了,接下来我抓到的只有零碎又不清的几个画面,有一个看不清样子的藏袍男子在跟我说话,有谁拿著弹弓对准我,还有谁拍著我肩膀笑话我。
这些画面都是一闪而过,伴随而来是更强烈的剧痛,我忍不住闷哼了一声,我已经不能再找下去,即使知道应该是错觉,但那感觉太真实,我不能支持下去。
不知何时我松开了手上的电脑,整个人抱头在沙发上蜷起来,痛得哼哼唧唧的闷哼。
要不是那种痛太难忍受,我还会为久违的痛觉感到暗爽,可是那种头快要裂的痛楚不是那麼容易忍过去。
不过要是痛一下可以找回更多记忆,我不介意多痛几次。
突然,我被推得靠坐在沙发上,脖子被人用两手按住,姆指顶在下巴迫我抬头。
痛楚退去了一点,我睁开眼,看到闷油瓶伏在我身上,神色阴沈地看著我。
「小哥?」
「你怎麼了?」
我眨眨眼,头部的痛楚开始退去,回想起刚才看到的画面,笑了起来。
「我刚刚记起一些事情了!」
我们又坐回餐桌旁,闷油瓶在吃他的晚餐,我告诉他我想起了什麼。
我先让他看看那张喇嘛庙的照片。
他看了一眼,然后告诉我那地方叫墨脱。
「你到过?」
要不是曾经到过的地方,这种冷僻地方的建筑不是人人也可以一眼认出。
闷油瓶点点头。
「那麼,庙内是不是有一个天井放著一个石雕?」
闷油瓶想了一会,然后摇摇头∶「我没印象。」
我不禁有点泄气,连到过当地的闷油瓶也没有见过,我看到的场面就很可能不是在那里发生,只是在类似的地方出现。
可是我还是把刚才想起的片段告诉他,然后很高兴地宣布我想起的最重要的情报。
「我记起了,跟我约定的人是个男的。」
这听上去很像一句废话,不过在想起刚刚的片段之前我甚至连对方是男是女也不肯定。
我一直以为让我许下这样重要得生死不负的约定会是恋人之类,谁知竟然是个男的,我想我生前跟他一定是很好的兄弟。
这些画面不单让我知道了对方的性别,还能收窄对约定内容的猜测,至少我想不会是什麼山盟海誓,我无法遵守只少也不会会误人一生幸福那麼缺德,在这一点上我还是松了一口气,要是对方是我生前的恋人,那麼我是不是要挣扎是否去搞人粽恋?抑或是看她嫁作别人妇而暗自神伤?
还好对方只是男的,就算是生死之交,我人已经死了那麼久,想必他也消化了这个事实,只要好好道歉对方应该可以接受。
但我对兄弟到底有什麼约定重要得令我死不安宁呢?目前我还是无法想到。
想到我〃看到〃他的地方是一间喇嘛庙,搞不好那人就是等我去帮他剃度为僧?不知为何想到可以把对方剃光头我有些雀跃,虽然这麼多年过去,要是对方还在等,头发大概都长到过膝盖了。
我在发散思维,闷油瓶则是看著那照片陷入深思,然后说会帮我问一下关於天井中雕像的事。
「谢谢你,」我向他道谢,然后有点遗憾地说∶「其实我差一点就想起他的样子了。」
闷油瓶看著我,我苦笑地说下去∶「就是不知为何一努力想想下去,头就痛起来,结果没看清,明明我就不应该会痛。」
「刚才你在头痛?」
我点点头,指著太阳穴的位置∶「只要我集中精神去想这里就痛得像被大钉打进去一样。」
关於这一点我真的很不明白,就算是真的有钉钉进这个地方,只要位置不对,我还是可以生蹦活跳,至少我看过有一个室友头上卡了一枝箭也是照样起尸蹦蹦跳,而且重点不是这个,粽子「受了伤」亦不会有什麼不适,应该说根本没有感觉,所以那份痛觉我归咎於生前的记忆。
有一种病症叫「幻肢痛」,简单来说是患者某部份肢体被切除之后,仍然感到来自那部份肢体的痛楚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