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单凭好名声都能讨到好媳妇,甚至当上官的,若是坏了名声,简直是天大的事。
若华跟父母这么一分析,两人当即不犹豫了:“行,我们去京城。”
但一想又有些担心,“万一他们不死心,跟着追过去了怎么办?在京里闹起来的话,不是更被人看笑话?”
不是吴元生多疑,是他非常了解自己的大哥大嫂,他们还真做得出这种事。
“放心,他们去不了,”若华道,“我会请族长看着他们一家的。”
乡下地方族长的权利极大,有时候连当地官员都管不了他们族里的事,以前吴氏没有出息的子弟,大家虽然住在一起,但宗族名存实亡,族长和族老们只能管些祭祀之类的杂事,对族人们的约束力很低。
如今眼见着他们家起来了,宗族立即重振旗鼓,开始对族中子弟进行管束,甚至还提议由吴元生来做族长,只是被他拒绝了。
以后吴氏能不能发达还要靠他们,族里的人巴结还来不及,自然不会放任吴老大去找一家人的麻烦,毕竟一不小心毁了他们,等于毁了全族人的希望。
因而若华只稍微一提,族长兼村长立即很痛快地答应了,保证会牢牢看住他们一家,绝不让他们踏进京城一步。
她也投桃报李,拿出钱给族里购买祭田、开办族学,几天时间便将一切安置妥当,一家人也收拾好行李起程进京了。
吴元生和容娘一辈子都没有离开过家乡,马车驶出镇子的时候忍不住心中酸涩,洒了一场泪。
大华等几个小的却没有那么多离别情绪,心中充满了对大城市的向往,拉着在府城生活过的小玉问个不停。
然而小玉前几年时光整天在家里做不完的脏活累活,后来在太守府当丫鬟,也少有出去的机会,肚子里的那些货几乎全都是道听途说,没一会就被榨干了。
大华二华失望,却不敢向大姐打听,虽然若华对他们一直挺温和的,但不知道为何,两人并不敢在她面前放肆,这或许就是小动物的直觉吧?知道猛兽不能随意招惹。
“你们如果真的闲得无聊,不如温习一下功课。”若华骑着马走在马车旁边,侧过头轻笑,“前天教你们的文章可背下了?”
“没有……”
“还差一点……”
“我马上背!”
三个人回答各异,但相同的反应是马上开始翻东西找书本,就奇了怪了,大姐从来没有惩罚过他们,可一旦功课没做完,他们自己就感到心虚愧疚。
“车里颠簸,看书伤眼睛,不如我问一句,你们答一句,答不上的等到了休息的地方再看,明天咱们继续。”若华悠悠地提议。
“好,好的。”三小只顿时苦着脸,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回答不出好丢脸,几人暗暗发誓,就算是熬夜也要赶紧背下来,免得明天还要受这种折磨。
少年人的精力,很快在一问一答中被消磨殆尽,倒是吴元生两夫妻的精神头渐渐好起来了,开始跟着女儿学习“贵人们的礼仪”。
提起这个,若华先跟他们说清楚:“我们是因功受赏,在皇上那里挂了号的,即便某些人心里瞧不起,面上也不敢做点什么,所以你们不必太过惊慌。”
“我们是农人,礼仪上肯定比不上世家子弟从小耳濡目染养出来的气度,因而没必要事事向他们看齐,只需要大方向挑不出错来就行了。”
随后便跟他们讲起用餐时的注意事项,在若华看来,原主在邓家学的所谓用餐礼仪,纯粹是那些贵族子弟闲得无聊瞎折腾,吃个饭还玩出花样来了。
其实只需要注意别咂巴嘴,不发出夸张的声音或者把盘子里的菜翻得太乱,免得影响了别人的食欲就行了。
那些世家贵族高高在上惯了,心里天然就存着对农人的鄙视,无论他们做得再好也改变不了这些人的看法,所以还不如不理会他们,自个儿顾好自己的日子。
“其实真正有教养的人,是不会因为别人的身份地位不如,而对其恶言相向的。”若华举了个例子,“就像我的老师,除了对你们,就是见到村里人,也都和和气气的。”
“素欣居士是个好人,”容娘直点头,“对你也好,若华以后一定记得孝顺你老师,咱们可不兴做没良心的的事。”
“你娘说得对,我们以后有大华他们在,用不着你操心,你只需要顾着居士就好。”吴元生附和。
两夫妻觉得自己从来没有养育过她,一直以来从未对她的事指手划脚,甚至可以说是言听计从,这还是第一次以教训的口吻跟她说话。
“这是当然。”若华点头,既然接手了原主的人生,也理应接下她的责任,何况素欣居士助她良多,她素来便是有怨必报、有恩必还。
说开了以后吴元生和容娘心结一去,总算对去京城的事没那么恐慌了,几小只脱离了最初的兴奋,若华也没再压着他们读书,路途上的气氛轻松了不少。
转眼之间便过去了一个多月,因为不赶时间,他们一路上走走停停,遇到好看的风景或者热闹的庆事,都会停下来逗留一下,所以才走了三分之二的路程。
这天一行人途经一座山头,刚走近若华就察觉不对,嘱咐家人停下来休整,自己先去前面看看。
大华悄眯眯地凑过来,压抑着兴奋小声:“大姐,是不是又遇到山贼了,带我一起去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