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引没晾我太久,转身拿柜子上的调料,一副平常语气,“记不记得我和你说过,我爸是入赘?”
他今天穿了件白t,松松垮垮的,灯光在背后交错,肩胛骨像雄鹰即将展开的双翼,充满力量感。
“记得。”当时,我还觉得这个话题比较敏-感,所以没问什么。
“在常人的观念里,这事不太体面。我爸没少让人在背后议论,说得多难听都有,小孩子有样学样,也经常来欺负我。”
我讶然地看着他。
怎么说呢。
就很难想象,他小时候被欺负过。明明是又冷又拽的脾气。
“别乱同情啊,”陈引把调料罐搁在桌上,仿佛看穿什么扯了下嘴角,“我都打回去了——后来有天,我一觉醒来,发现家里莫名其妙多了个你。”
据陈引说,刚见面的时候,他以为我是个男孩子。
那时候他对同龄人没什么好感,对我也不例外。可架不住我小时候居然是个广交朋友的小太阳类型,不仅老跟他套近乎,还挺仗义地帮他打了一架。
一来二去,他毕竟也是小孩一个,很快就跟我混熟了。
四岁那年的夏天过去,爸妈调出江源镇,我也跟着回了城。临别时和他说好,每年夏天都会回来。
听到这里,我终于明白,为什么那天和小胖随口的约定,会令他有些真心实意的不快。
“嘶,代入他一下,也挺能理解的。我朋友要这么放我鸽子,这朋友肯定是没得当了,”宋佳咪在电话那头说,“不过话又说回来,那可是四五岁的事,他也蛮记仇的哦。”
关于这个,我之前也有想过。
“可能是他童年经历不太愉快,心理上也会有点偏执?虽然外表看不出来。而且我觉得,这个事要看给对方造成的伤害。你小时候有没有那种体验,明明和大人说好的事情,他们却没有兑现诺言?会很失望吧,哪怕在大人眼里只是很小的事情。多年后你提起,他们还要怪你小气。”
“你这么一说我理解了。那你得好好挽救一下你们这艘友谊的小船啊。”
“我已经很努力地在弥补了。”
这几天,说我是陈引的仆人也不为过。
但凡他在干活,我就没有闲着的时候,他做饭我洗菜,他扫地我倒垃圾,他打个喷嚏我都要忙不迭递上热水,简直是处处贴心好不好。
到后来大概陈引自己都看不下去,跟我说,停,江怀夏,我并没对小时候的事多耿耿于怀,早就已经消气了。
我却还是觉得欠他什么,于是决定继续保持狗腿殷勤状态。
所以此刻,李思尧和陈引在选看什么电影的时候,我很坚定地站了陈引。
“不是,你们俩,”李思尧目光在我们之间来来回回,一头雾水状,“是我的错觉吗,之前感觉好像关系没这么好?”
“不一直这样?”陈引往沙发上一坐,显然不打算就这个话题继续探讨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