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发生了上次的尴尬事件以后,戴誉连续好几天没敢登夏家的门。
戴母发现小儿子最近特别老实,不但整天窝在家里,还主动陪她上街买年货,遂奇怪地问:“你咋啦?前段时间见天地往夏家跑,最近怎么不去了?跟小夏吵架啦?”
“没有,我俩上学的时候天天见面,放假期间还有啥可见的,肯定得优先陪伴各自的家人啊!”戴誉打岔问,“我才在家呆几天,你就看烦啦?”
戴母对于他的打岔不为所动,执着地说:“她家除了夏厂长,连个能干活的男人都没有,你在家呆着没事做,就去帮他家干点活。去年没跟小夏成事的时候,你还挺殷勤的,整天去卖乖。现在真成了人家的半个女婿,你反而不去了,这不是擎等着亲家挑理嘛。”
戴誉哪是不想去干活,他主要是怕跟何阿姨见面后尴尬。万一她跟夏厂长告了状,那他能有好果子吃嘛,现在上门就是自投罗网呀!
见他不答话,戴奶奶也插话道:“何大夫那人真不错,刚入冬那会儿,四丫发了一次高烧。我们半夜去厂医院的时候,没有值班的儿科医生,还是何大夫帮忙给看诊的呢。”
戴誉没想到还有这么一茬,忙点头道:“这些天不是惦记戴兰的事嘛,等我忙活完了她的事,就去夏家干活。”
提起戴兰,戴母脸上就是一沉,粗着嗓子问:“她去下乡有半个月了吧?也不知道在农村造成啥样了,就应该让她吃点苦头,否则好像我们都是她的阶级敌人似的!”
戴誉从乡下回来以后,大致跟他们描述过黄村生产队的情况,虽然没有啥农活干,但是既要挖水渠,又要编草席,这种活就已经够戴兰受的了。
“她不在家,家里还能消停点。”戴奶奶将缝衣针在头发上蹭了蹭,摇头叹道,“我前阵子被她吵得太阳穴直突突。”
戴誉笑道:“那到底什么时候把她接回来?你们决定吧,我听你们的。”
然后,婆媳二人沉默了。
过了几秒,戴母嘴硬心软地说:“你在过年前去看看她吧,她要是想回来就回来,要是不回来,咱以后也不管她了,让她自生自灭去!”
戴誉心里琢磨,这事的时间线确实不能拖得太长。时间超过一个月,万一那丫头习惯了农村的劳动强度,又跟小姐妹们加深了感情,再想让她主动回来,就比较难了。
于是,过了小年,他跟陈玉柱借了三轮挎斗摩托车,单独去了一趟黄村生产队。
黄队长见到他就笑问:“俺以为你得过了年再来,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将提前在供销社买的两瓶白酒递给他,戴誉摇头叹道:“我倒是想让她再锻炼锻炼,就怕给队里添麻烦。”
黄队长摆手,拒不接受:“这酒一看就老贵了,俺可不能要。俺们平时都喝自酿散装酒。”
“这酒可不是白给您的。”戴誉呵呵笑,“我想买点山货回去,您帮我找社员们问问呗,谁家有木耳野山菌什么的。我按照供销社收货的价格给。”
山货在城里算是稀罕物什,供销社里的山货经常是刚到货就被抢没了。这玩意价格不贵又不要票,能长期储存,向来十分受欢迎。
黄队长想也没想就点了头。
他们生产队背靠林场,野山珍多得是,自从闹过饥荒以后,家家户户都要贮存几麻袋的干货,以备不时之需。存得多的人家要么拿到市集卖掉,要么送去供销社。
戴誉直接过来买,还省了他们去公社的时间。
“你要多少啊?”
“能把挎斗装满就行。”戴誉回身指向挎斗摩托车。
*
戴兰拖着半截枯树干,没精打采地往粮库走的时候,突然被林静静拍了一下手臂。
“快看!跟队长说话那个男的是不是你二哥啊?”
戴兰倏地抬头,顺着她指的方向望过去,果然见到与黄队长站在一起的二哥。
将那半截枯树枝往地上一扔,戴兰拔腿就冲向队长家的小院。
“二哥!二哥!”她边跑边喊,跑到近前时,便语带兴奋地问,“二哥,你是来接我的吗?”
戴誉早就听到了她的喊声,这会儿见到本人,也只是笑眯眯地说:“放心,我不是来接你的!你就安心在农村做出一番事业吧!咱们全家都支持你,不会拖你后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