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展现愤怒不满可比勉力维持体面要容易得多,毕竟任何人面对皇帝这出过河拆桥都很难不心生埋怨。
王昭萱也不例外,哪怕是早知道会发生这事儿,但她还是被狠狠恶心到了。
“三嫂,本王一路风餐露宿,不过想讨杯茶喝罢了,你不必这么生气吧?”
刘纪朝王昭萱靠近几步,摸着下巴建议道:
“要是实在不舍得这座府邸,也可留下同住,抛开刘琮这层关系,你也是本王的表姐,临川王府里匀间客房出来还是很容易的。”
没等听见王昭萱的回应,他只觉脖子一紧,被人扯住后领大力扔开一丈远。
刘纪毫无防备,踉跄几步靠着亲卫眼疾手快的搀扶才没有跌坐在地。
“再说一遍,快滚。”
低沉的声音昭告着它的主人即将告罄的耐心,刘纪心里暗喜。
还当这头犟驴变聪明了呢,原来还是一样不长脑子。
他低头将身上的官服整理一番,昂首看向刘琮,大义凛然地开口道:
“本王奉命传旨,你如此无礼,难道是对父皇有何不满?”
“刘琮,不就是在雍州呆了几年跟着混了点军功,被不明真相的百姓吹捧了几句,你还真以为自己是这里的土皇帝啊?小贱种长大了也还是贱种。”
“临川王慎言。”
王昭萱垮下了脸,土皇帝这样的字眼是能从他一个亲王的嘴里说出来的吗?更别提他还当着众人的面侮辱他的亲哥哥。
“你还真是一如既往地蠢。”
刘琮的拳头已经等了很久了,在他这一句之后终于可以名正言顺地出手。
他打得痛快,刘纪挨得也顺心,捂着鲜血直流的鼻子离开武陵王府之后,衣服都来不及换,立刻写信给皇帝告状。
半月之后也只是得了句安慰便再无下文。
对这个结果最为满意的是安坐东宫的刘煊,他正与自己一母同胞的姐姐东阳公主一同听戏,得知消息之后终于放下了半颗心。
“看来的确是孤多心了,老三这样的莽夫实在称不上是威胁。”
东阳公主对自己的三弟只有一个模糊的印象,隐约记得他小时候读书很用功,封王之后娶了王家的女儿,别的就想不起来了。
与刘煊的敏感不同,她从不觉得太子的地位会被任何人动摇。
“父皇对你有求必应,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安心做父皇的好儿子,是你的没人能抢走。”
“皇姐。”刘煊扬声打断了她,“母后从前也是这样做的,可她的东西还有哪一样没有被李氏抢走!”
“闭嘴!”
东阳公主低斥一声,凌厉的目光扫过殿中众人,宫女内侍们识趣地离开,留下他们姐弟二人独处。
“我说过多少次,不许你沉溺于往事。母后在病榻上说的话,难道你全都忘了吗?”
她和刘煊一样痛恨李贵妃,但她绝不能接受刘煊因为这件事和皇帝之间产生隔阂。
那个骄傲恣意的少年已经变了太多,仇恨的种子在他的心里扎根,生长的同时也会将他自己的血肉蚕食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