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王瑞轻叹,略显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况且你一直都做得很好,无论是作为女儿、长姐,还是王氏女。”
从回到这具身体,接收到前十八年的记忆起,王昭萱就知道,自己生活在一个真正幸福的家庭,她从来没有怀疑过父母对自己的爱,但在此刻,这种感受愈发深刻。
即使她再三向父母证明,自己现在过得很好,他们因为她被迫出嫁产生的亏欠感却从来没有消失过。
那上辈子呢?他们看到郁郁寡欢的自己,心里又该是何等的煎熬?
晋熙长公主惊讶地伸手用指腹在王昭萱颊边抹了一下,问:“怎么还掉眼泪了?”
王昭萱眨眨眼把泪意憋回去,掩饰道:“明天就要走了,女儿舍不得你们。”
“你嫁人之前可没这么爱撒娇。”
话是这么说,晋熙长公主脸上找不到半分不喜的意思,反而还半抱住了女儿的肩膀。
古人本就含蓄,王昭萱又以王氏嫡长女自居,当然不肯常常露出小女儿态,失了她高门贵女的气度。
“女儿只是明白了一个道理,有些话你不说,别人或许永远都想不明白。人生苦短,与其猜来猜去横生误解,不如坦白心意。”
“就如此刻。”王昭萱郑重地说,“爹,娘,能做你们的女儿是我三生有幸。”
气氛正佳,廊上却传来突兀的咳嗽声。
王穆面无表情地拱手作礼,“儿子刚下值,回房路上见爹娘在此处,便上前请安。”
没想到正好听见某人深情的自白。
说的时候不觉得肉麻,但看到王穆那张冰块脸,王昭萱顿觉尴尬。
应该没有看到她掉眼泪吧,不然长姐威严何存啊!
王瑞似乎感受到了她的不自在,微不可察地瞪了长子一眼,摆摆手说:“正好,子明带着元晟在书房,你们一起回去吧。”
姐弟二人并肩从水榭离开,一路上,王穆很识相的没有提起先前的事,反而关心起了她行程的安排。
“放心吧,这么多侍卫,出不了事。”
王昭萱第一次看见王穆穿官服。他肩膀宽阔,脊背笔直,深青的官服给本就沉稳的他又增添了几分练达。明明还很年轻,却好像已经可以试着肩挑起这个家族。
“入朝为官的感觉如何?”她问。
王穆竟毫不吝啬地露出了一丝笑意,“很好。”
看来她的兄弟心怀鸿鹄之志,不会甘心如他们的父亲那样,做一只有着华丽翎羽的笼中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