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快到和淑媛一同用饭的时辰了,咱们回西院吧。”
殷妙妙带着文棋坐在王府的一座凉亭里,她捻着一片从树上摘下的嫩叶出神,对文棋的话充耳不闻。
“文棋,我想我爹了。”
“姑娘。。。。。。”
晨时文棋跟殷妙妙分了她爹从街上买的果脯,此时见她伤神,便觉是自己勾起了她的伤心事。
她觉得殷妙妙可怜,好意安慰道:“殷老伯虽然不在了,但他一定在天上看着你,保佑你以后的日子都能顺顺利利。”
殷妙妙低着头看不出表情,她摸了摸左腿的膝盖,小声说:“我想回家一趟,再去阿爹的坟上看看,文棋你能陪我一起吗?”
“当然可以。”文棋点头,“姑娘想回家看看,淑媛肯定会应许的。不过殷老伯的坟在城外小山头吧,姑娘的腿不知道能不能支撑住,得先问问刘大夫才行。”
“你看我每天照刘大夫说的在府里绕两圈,腿上一点感觉也没有,一个小山坡而已,不算什么。”
“伤筋动骨不是小事,姑娘还是要当心。”
她们二人闲扯几句,殷妙妙时刻注意着青石道的尽头处,直到那里出现了一道绯红的人影,她才若无其事地起身出了凉亭。
“那我们一会儿就问问淑媛,看她怎么说。”
她故意等在此处当然是有原因的,刘琮每日都是这个时辰下值回府,而这条路就是前往主院的必经之路。
果然,几步之后文棋便发现了刘琮的身影,悄悄碰了碰殷妙妙的手肘提醒她。
两人在刘琮走近时一同下拜行礼,文棋深深一福,却见殷妙妙仿佛十分紧张似的,屈膝径直行了个跪拜大礼。
“小女参见王爷。”
她伏在刘琮脚边,就连说话都打了个磕巴。
文棋哭笑不得,但也不觉得惊奇。之前几次遇见王爷时都是和淑媛一起,她还能勉强保持冷静,任何一个平民百姓在路上见到亲王应该都会是这个反应。
刘琮与她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但王府并无别的生人,面前女子的身份用不着思考就能有答案。
他淡淡地说:“平身,姑娘腿上有伤,不用行此大礼。”
文棋赶紧将人扶了起来,拉着她往旁边站给刘琮让路,没想到殷妙妙突然开口。
“王爷,小女想让文棋陪着出城祭拜阿爹,可以吗?”
她忐忑又满怀期待地小心抬头,触及刘琮平静的目光时又慌乱地低下头去,像只受惊的小兔子。
“这种事你问淑媛或是王妃即可。”
想起姚淑媛之前说过的话,刘琮又改口道:“你的事问淑媛就好,不用去叨扰王妃。”
殷妙妙越发瑟缩,声如蚊蚋地说:“只是刚巧遇见王爷才问的,王爷恕罪。”像是误以为刘琮嫌弃她麻烦。
刘琮从来都不是一个有闲心在意他人感受的人,他不以为然地移开目光,阔步越过二人离开。
绯红的袍角在余光中一闪而过,殷妙妙暗自咬唇,顾忌文棋的存在,没敢抬头看他的背影。
“王爷会不会觉得我多事?”她重新做出不安的样子,楚楚可怜地抓着文棋的手。
“王爷不会在意这些小事,咱们回西院吧。”
文棋只当她是因为害怕刘琮所以做出这些奇怪的举动,劝慰几句,等回到西院便同姚淑媛说了她的请求。
“快到清明了,你去给你爹上坟也是应该的。不过文棋说得对,还是等刘大夫同意了再去,不然休养这么久,万一出了差错,前面的工夫就都白费了。”
“都听淑媛娘娘的。”殷妙妙回到西院显然自在了很多。
她垂眸沉默片刻,有些不好意思地搅着手帕,“妙妙在王府住了这么久,家中也不知道是什么样子,我还想请文棋和我在家里住一晚,劳烦她帮我一同收拾收拾,免得之后回家一个人打整不过来。”
“你想家了回去住一晚就住吧,我再叫两个婆子去帮你收拾就行了,哪用得着担心这个。”姚淑媛看她一眼,“你也别着急回家,伤还没养好,我怎么过意得去。王府也不差个空屋子,安心多住些日子吧。”
说让她多住,但早晚还是得走的。在王府尚且见不到刘琮,要是走了就更没可能了。
殷妙妙总觉得这辈子有许多事都和前世不同了,王府的嫡子提早出生,王昭萱和陛下的关系也在她的意料之外。
世事变化无常,她已经先一步在王府的众人和刘琮面前露了脸,那再想等着几年后和上辈子一样通过西阳王府入宫,这条路也未必能走通了。
她为了能成为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女被带进王府照料,已经提前两年害死了自己的亲爹,不可能再回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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