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里主子用早膳的时间,厨房的下人就已经开始拟中午的单子,挨个清点采买回来的食材。
小丫头正跟在管事的厨娘身后听训,一个穿素色褙子的年轻女人挎着食篮探头。
“哟,赵家妹子,怎么这个时辰才来,丫头,快把蒸屉里温着的包子和米粥装给你嫂子。”
小丫头应了一声接过食篮,那女子也不客气,倚着门框和厨娘闲话。
“顺子昨天半夜里发热,闹腾了半宿才睡下。我男人和公爹都在外头办事,婆婆又忙,我等喂他喝完药才找着空档来拿饭,多谢婶子你想着咱们。”
“塞两根柴火到灶里的事儿,算不得什么。”厨娘客套地说,“李婶子帮着主子操持内院,她不忙谁忙呢,不像我们这些人,天天只围着油锅打转。”
李妈妈从刘琮开府时起就是府里管事大娘子,王府的下人们对她只有巴结的份,连带着外嫁进他们赵家的这个媳妇儿也享福,生了儿子后被分去最轻松的针线房不说,还一来就是个小管事。
“赵嫂子,给。”小丫头虽然刚被买进来不久,对王府内里的弯弯绕绕不怎么清楚,但眼色极快,只看自己师父的态度就明白这个赵嫂子是不能得罪的人。
赵家媳妇接过饭食也没急着走,反而向厨房的人打听起了寿宴的事。
“王爷的生辰不就在这个月吗,听我婆婆说是不打算办宴席了,照理说正好遇上升官和迁新房,喜上加喜的事儿,怎么就不办了呢?”
厨娘连连摇头,“办寿宴哪有那么简单。别的我不懂也不说,就光厨房这边,要等上头查清楚了,给我们宾客的忌口,提前定单子,试菜,再调减换菜,少说也要一个月。这会儿离正日子就十天了,哪里忙得过来。”
“再说王爷一向不喜欢弄这些,我先前就估计今年也办不成。”
说到这个,她心里也不无遗憾。都说厨房油水多,可平日采买都有专人去办,王爷开府这么多年也没办过几次大的宴席,她是一点油星子都没见着。
不过想想半年前被王爷料理了的老伙计们,她或许是因祸得福了,有贼心没找着机会,不然自个儿这会儿都不知道在哪喝西北风。
“原来是这样。淑媛娘娘打理不了这些事,现在换王妃当家,她在京城,又是那个家世,我想以后府上肯定少不了请客送礼,这几年又时兴在厅堂放什么绣屏挂帘,年节里针线房那边也得忙活起来了。”
赵家媳妇状似无意地添上一句,“就是不知道王妃娘娘是什么喜好,要是犯了忌讳,怕惹主子不快。但这种事又不能随便打听,我正发愁呢。”
“你就做些吉利的花样总不会出错,而且王妃娘娘脾气最好,这么多年没听说过打骂下人,赏赐也大方。虽然换了人管家,但一切照常就是了。再说你婆婆那才是主子跟前最得脸的呢,你问她不就行了。”
“话是这么说,我总觉得。。。。。。”
“这是谁,怎么站门口说话?”
赵家媳妇慌慌张张地截断了话回头,只见一个身量偏矮的鹅蛋脸丫头在两步外看着自己,也不知道她来了多久,黑亮的眼睛看得她心里发虚。
人虽然不认得,但她身上的湖绿色轻纱襦裙赵家媳妇认得,这是王妃身边大丫鬟的份例。
“姑娘,我是赵家的,在针线房做事,来拿早饭,跟妈妈闲谈几句。不耽误你们正事了,我先走了。”她识趣地让开身位,对厨房二人点头道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