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南周这一仗,说打就打了,打有太仓促了!特别是后方的粮草辎重,朝廷根本没有准备,户部更没有准备,偏后方统总儿的又是太子。”王相公荡开一笔,说起了这场大捷。
安老夫人熟知老伴的脾气,知道他既从这里说,那这里必定有非说不可的理由。
“唉。”提到太子,王相公一阵接一阵的心烦,在这位太子爷心里,排除异已排在头一位,扶置党羽排在第二位。
这调度军需的差使,上任不到半个月,上了一堆的弹劾折子,找各种借口撤了足有一半的大小官员,统统补进了自己人,熟手下新手上,而且新手中象乔侯爷这样的著名草包不在少数,这一战后方的调度能力用一糟糊涂形容一点也不为过!
“粮草军需,就没有一件能供得上的,不是误了时日,就是少了多了错了,先前端木二郎写过一封信给我,言此一战受后方所累,不敢求胜,只求不败。后来打到如今这样的惨胜,端木二郎不说了,李思明功不可没。”王相公切入了正题,“李思明调度之能,端木二郎赞不绝口,说实话,我也佩服得很。”
安老夫人听老伴如此评价李思明,默然。
“李思明一兄一妹,还有个庶妹不提,兄李思清少年进士,其才具远在李思明之上,是极难得的大才。妹李思浅,听说极得大长公主爱重……”
“不用听说,大长公主拿她当嫡亲孙女儿一样疼!”这事,安老夫人比王相公清楚。
“大长公主令人敬仰,她如此爱重这位浅姐儿,这浅姐儿必定差不了,能教养出如此儿女,其母田氏必定不凡,至于其父,数十年不通音信,不提也罢。”王相公随意挥了挥手,把李老爷挥出了考较范围。
“李家不可小觑,咱们家也算不得名门大族,这门亲事,算是上门当户对。”
安老夫人一向把老伴的话当成世间唯一的真理,见他说门当户对,就顺着门当户对盘算上了:“既这么说,这李家人口简单,这一条好,人少闲事就少,那田氏我见过一回,看面相是个宽厚良善的,那我打听打听这位李二郎人品脾气?”
“嗯。等你打听好了,我请李家这哥俩过府吃顿饭。”
天已将近傍晚,李思汶却急匆匆出了门。
宋大奶奶听谈大家的禀了,问道:“老爷知道吗?”
“问了,二娘子说就是老爷吩咐她出去有事。”
“知道了。”宋大奶奶不置可否的应了一声,等谈大家的出了门,宋大奶奶两根好看的柳叶眉蹙起,眼里闪着团恼火,这位二娘子到底想干什么?郑家大娘子是什么名声她难道不知道?成天和郑大娘子混在一起……唉,算了算了,这就叫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只盼着她别混帐出大事才好,真出了什么事,不光她一个人没脸,整个李家都得跟着丢脸!
李思汶一路上把车厢板敲的如同落雨,声声催着车夫快快快,郑桔传话要面谈,说是有了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终于有机会了,李思汶激动的脸颊都红了,抬手又是一通猛敲,怎么能这么慢呢?这车根本没动吧?难道这车夫也敢欺负她么?不然怎么能慢成这样?这拉车的是她那两头铁青大走骡么?怎么可能这么慢?!
李思汶心急火燎中,度时如年,好在再慢也有到的时候。
进了摘星楼,郑桔已经到了,点了间二楼的阔大雅间,几个专门侍候女客的使女正流水般将能坐十来个人的大圆桌子摆的满满当当。
郑桔点菜很阔气,手一挥:“告诉铛头,但凡拿手的菜,都做来我尝尝!”
反正用不她结帐!
李思汶一头冲进二楼雅间,她眼里只有郑桔和她的好消息,压根没看到满桌的菜和在屋里忙碌的侍女们。
“什么机会?你快说!”李思汶冲到郑桔身边,拖过椅子坐下,盯着郑桔急的两眼喷火。
“你瞧瞧你,急什么?这成何体统?”郑桔见李思汶急成这样,她倒不急了,尝了块蜜烤野羊羔肉,半眯着眼睛细细嚼咽了,就这么一小碟子就要二两银子,果然是好东西。
“到底什么机会?你别光顾着吃,说话呀!”李思汶见郑桔一筷子接一筷子吃的欢快,忍了三两筷子,就急的又催道。
“你们先退下吧。”郑桔动作优雅的用帕子按了按嘴角,屏退众女使,挪了挪,贴近李思汶,一脸神秘低低道:“这机会可费了我无数心血!”
“你替我操心,这份大恩,我都记牢了,以后肯定不会忘!”李思汶赶紧表态。
“记不记着……有什么打紧?咱们这么要好,我只盼着你好,别无所求!”郑桔表了下心意,接着道:“再过四天,俞相公府上要广邀宾客……这个广,其实不是你想的那个广啦,说是广,基本能拿到贴子的人极少呢!”郑桔说了一半句话,把广邀宾客四个细细解释了三四句。
“你知道,咱们内宅小女子,可没本事拿俞相家的贴子,没办法,我就求了二哥,让他帮忙,总算要到了两张贴子,到时候我来接你,咱们一起去!”
“俞相公要办庆功会,跟太子爷有什么干系?我要见的是太子爷!”李思汶糊涂着没想明白。
“说你什么好?”郑桔斜着李思汶,从里到外透着鄙夷,“俞相公开庆功会,给谁庆功?还不是给太子和端木大帅庆功?太子能不去?再说了,就算不是给太子庆功,俞相公府上的宴会,太子怎么都得过来一趟吧,再怎么说那是岳丈家!”
一听岳丈两个字,李思汶脸色难看了,俞家那个贱人!趁她病着,生生把她的太子硬夺了去!要不是这个贱人,要不是她腿摔断了,这下好定的太子妃指定不是她,而是自己!
“那咱们早点去!”李思汶压下不停冒头的愤恨,摩拳兴奋道。